这就像一个巨大的陷阱,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陆晋端着茶杯,望向远处,他在等,等利箭离弦,一声尖利鸣叫,划破耳膜。
来了!
人马分两队,自两处山坡俯冲,用的是蒙古骑兵的惯常战法。先把对方阵型冲散,再缓过身各个击破。
为首的人一到山底就觉不对,对方比他们更熟悉战法,压根不拘泥阵型,看似一盘散乱的沙,却能散开又合拢,虽人数不多,但也可勉力一战。
刀剑声、厮杀声、哭喊声都在脚下,云意甚至端不稳茶杯,摇摇晃晃抖个不停。陆晋在此时一把握住她手腕,勾了勾嘴角,笑容却未达眼底,“怕什么?”
“我不喜欢看杀人。”
“你不杀人,人就要杀你。”
最后一个音落地,前后道路各杀出一队人,自两侧围剿。方才俯冲人马已无回天之力,杀光屠尽无需费力。
自然,还有三五人认出陆晋,一路狂奔冲上茶棚。
车夫头一个迎上去,来的人多了,曲鹤鸣也扔了茶壶拔剑相搏。
唯陆晋仍端坐在长凳上,悠悠然看人厮杀,以命搏命,就当看一场郎情妾意无趣无聊的戏。还能抽出空来关心云意,“怎么?肚子不疼了?”
她受惊,开口却说不出半个字。
眼看有漏网之鱼提刀来战,云意吓得跳起来往后躲。回头看,陆晋拔刀、出手,快如闪电。似乎动也没动,便已然斩下那人头颅。
霎时间,血如泉眼喷溅。那新鲜人头成了孩童脚下的皮球,自颈上落到桌面,再滚滚滚滚到云意脚下。
她吓得面色煞白,混乱间只管抓住身边人往他背后躲。
过后才知,被她捞中的人是曲鹤鸣,难得的是他竟没有甩手推开她。而是咬咬牙,忍着她瑟瑟缩缩躲在他身后抽泣。
陆晋手中的茶,凉了。
☆、第26章 血腥
第二十六章血腥
夜风起,吹起烟尘模糊双眼。
他立在风里,自始至终仅出手一次,杀一人,斩一颗头颅。
云意却在落寞的夕阳里望见一尊杀神,所到之处,无人可挡;他遇神杀神,遇父噬父。
她从未认清他。
杀声灭,栈道上的人将尸体爹成小山,泼一层火油,烧得轰轰烈烈。
陆晋收起斩马刀,吩咐“车夫”,“府里缺只圆凳,捡起来,只当是下面人孝敬他。”
车夫将人头拎起来,那人虽死不能瞑目,硕大的眼球还保持着刀落时的惊诧,怪异外凸好似一只破损的铜铃。然而脸上一滴血也未沾,脖下伤口整齐利落,倒过来能看清陡然收缩的血管,以及白森森被斩碎的颈骨。
云意捂住嘴,攥紧了曲鹤鸣的衣袖,一声不吭。
但陆晋的眼风扫过,曲鹤鸣即刻让开身子,毫不犹豫。留下她,仿佛是孤身一人,在大漠孤烟里对上陆晋这样一个杀红眼的狂人。
“过来——”他招手。
“我…………”她害怕,退不敢退,进也没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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