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大哥也是在拔那个什么根吗?
听起来就很痛的样子,她不要做无根之人!
“唔……!”她抬手,虚虚比划了一下。
“别乱动。”
低沉的男声自耳畔响起。
秦时予站在她身后,制住了她试图抬起的手,动作仿佛将她整个人圈入了怀中。
浅淡无害的柑橘气味弥散开来,忽然一下子变得十分具有压迫力,许婵婵有几秒钟的恍惚,但最后还是被惊恐占据了头脑。
胸腔中像是藏了一百只兔子,正在动作整齐划一地跳着兔子舞,为首的那只举着大喇叭,尽职尽责地呐喊:“left!left!right!right!”
一百只兔子把许婵婵震得七荤八素。
如果她不做点什么的话,一定会立即暴毙。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但是许婵婵的耳朵这会儿已经失去了解析人声的能力,眼里只能看见对面的那个医生。
以及他手里攥着的、那根长度足够把她的脑袋扎穿的、正在滋滋滋响个不停的电钻。
生而为人,为什么要长牙齿?许婵婵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真的太可怕了。
让她有一种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的感觉。
趁钟医生弯腰准备的时候,许婵婵扭过头,一把握住了秦时予的手。
“秦医生,求你了,一会儿你们轻点行不行,我怕死在这张床上。”她眼泪都快泛出来了。
秦医生好狡猾,说什么“有事拔完牙再说”,等拔完牙谁还记bbzl 得自己刚才想说什么。
有没有命在还是两说。
打在牙龈上的麻药仿佛半路一个转身,逆流而上直奔她的脑子,许婵婵开始口不择言,“我真的很怕痛的,我还是第一次,没有经验,以前从来没体验过。”
秦时予平静深邃如潭水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裂纹。
“是吗?”他望着她,闭了闭眼,又睁开,“许婵婵,把嘴闭上,别说话了。”
许婵婵立马把嘴闭得像蚌壳一样牢固。
秦时予沉默了一瞬。
他好后悔自己刚才这么说。
他顿了顿,仿佛在隐忍着什么,又开口:“张嘴。”
一旁的钟医生见状帮腔道:“许小姐,你把嘴闭得这么紧,我一会儿怎么帮你拔牙?”
许婵婵就有点委屈。
刚刚明明是秦医生让她闭嘴的。
一会儿闭嘴一会儿张嘴的,这些医生真是好难懂。
这话她没有说出口,但意思已经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
隔壁大哥依然在叫,强度从尖叫鸡直奔杀猪现场,隔着一堵墙壁听上去,有种血雨腥风的震撼。
许婵婵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秦医生,在死之前我还是要最后问一遍,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秦时予看她一副“今天就算是死我也要死个清楚明白”的模样,颇有些无可奈何。
其实他也一样紧张。
该怎么形容那种心情呢?
就好像一个考了不及格后偷偷篡改了分数的孩子,十分幸运,他的小伎俩并没有任何人发现。
拿着试卷回家后,他受到了褒奖,并得到了家长奖励他的一颗糖。
从此他长久地陷入了害怕被拆穿的困境之中。
罢了。
反正迟早是要坦白的。
既然她这么想要知道。
他伸手,轻轻拉下了自己的口罩。
许婵婵其实并没有想到,她随口挣扎的一句话会起到这样立竿见影的效果,见状不由得一愣。
诚如她先前所想,他的确有一张很完美的脸,没有丝毫用口罩挡住的必要。
漂亮的凤眼下是高挺的鼻梁,薄唇微抿,下颌线条精致流畅。
开头几秒,她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和他的美貌震撼住了。
但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矜贵的、精致的、格外引人瞩目的面容,一点一点,与放置在她记忆深处的某张脸重合起来。
那个清瘦单薄,拥有柔软黑发的男孩子。
怪不得,怪不得她先前看他的眼睛和侧脸剪影时,都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