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竟然也信佛吗?他好奇地问。
不信。
不信那就好啊。不信佛的话,那老和尚说的话大概就不那么容易相信了?
陛下既然不信,怎么跟住持聊了许久?
虽然不信,孤对他说的我们有缘这一点却很感兴趣。
有有缘?
楚凤岐端着药碗的手指尖轻微颤了颤。
他可没忘记老和尚除了说他魂自异界,还说了一句他缘归此间。
这句话到底什么深意、是什么缘他不是很清楚。但听到景御提到老和尚说有缘,他心里那根雷达就警戒地竖起来了。
景御仿佛没看出他的不对劲:或许你不知道,老和尚除了念经,还热衷给人算姻缘。
哦楚凤岐稍微松了口气,那住持这个爱好还挺独特的。
不过,这个老和尚说的有缘是姻缘?
这就有点扯了吧?竟然说他跟暴君有姻缘?
他忽略心口那点微妙的不对劲,心想老和尚就是不靠谱。没准之前对他说的看似挺真相的话也是胡掐的,就是瞎猫碰着死耗子。
姻缘是不可能有姻缘的。
他就想做条混吃等死的咸鱼,安安稳稳、舒舒服服地活着。
可不想过得那么惊心动魄。
可能就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听到所谓的姻缘,他想到的只是步步危险的宫中生活,而没想过其他可能。
听到说我们有姻缘,你就没有其他想法?景御眯着眼看他,凉凉地道。
能有什么其他想法?
难道要他说我很欣喜我很高兴?
楚凤岐心里吐槽,觉得暴君简直是阴晴不定。
不过,想到之前景御认定他想要逃跑,虽然后面他本想主动挡箭这一行为或许打消了那点怀疑,但似乎还不够。
陛下,他叹息一声,澄澈干净的眼眸里微光浮动,如果您尚是之前荒芜山上的阿元,那我肯定是有其他想法的啊。
景御眯起狭长的凤眼,漆黑的眼里浮现几丝戾气:连你也觉得孤变了?
陛下没变,陛下只是身份变了。
陛下或许不会知道,我从进宫来,心里就没有一刻是彻底安定下来的。
他这句话半真半假。不安定是真的,却不是怕他所说的事。不过,适度的示弱,总是有必要的。
想这么多,果然还是太闲了。
药快凉了,还不快把药端过来?
楚凤岐正郁闷暴君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看他这么可怜竟然还忍心驱使他,一点都不按常理出牌。
但是在看到手里那碗药,再瞥到暴君受伤的右手臂时,他突然有点明白其中深意了。
陛下楚凤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惊喜又有些晕乎地看向景御,眼睛亮晶晶的像是里面有万千星光。
虽然有点心虚,但他迫切需要得到一个让他暂时安定的答案。当然,他不会愚笨得直接问出来。
还不算太笨。景御嗤笑。
他忽然倾身凑近楚凤岐,嘴唇几乎微微贴着他的耳廓:孤怎么会舍得你死
那声音极轻、极低,轻飘飘的如鬼絮语一般,近乎温柔缱绻,里面暗藏着的情意偏执得疯狂。
听得楚凤岐耳尖既烫且痒,心口浮起莫名的酥酥麻麻的触感。
但下一秒,他听到暴君似笑非笑:
你死了,孤去哪里找你这么个能逗趣的?
楚凤岐面无表情。
哦,感情他是个拿来逗趣的宠物?
不过想了想,宠物就宠物吧。他安慰自己,好歹暂时应该没什么生命危险。
虽然心里还是很不爽。
楚凤岐端着药碗,一脸冷漠:陛下,喝药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九章 已修改,看过的小天使可以回头看一下
第11章
景御抬了抬自己的右手臂,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
这意思很明显:孤都受伤了,还是为你受伤的,你还不过来伺候?
楚凤岐暗暗翻了个白眼。喝药又不是吃饭需要用右手,左手拿起药碗,一灌进嘴里就完事了,怎么搞这么多事?
景御又伸手摸了摸自己被包扎好的伤口。
楚凤岐:
好吧,看在这伤的份上,他忍了。
陛下,他在景御旁边的椅子坐下,拿起白瓷汤匙搅了搅手里那碗药,看向景御的神情似笑非笑,陛下的手臂受伤了,要不草民来伺候您喝药吧。
他脸上这表情,让人毫不怀疑,他会在伺候喝药的过程中,把药碗直接怼人脸上去。
楚卿竟如此贴心,孤心领了。不过楚卿也累了半天,还是不劳烦楚卿了。
一边说着,景御伸手想要拿过那碗药,却被楚凤岐避开了。
陛下,要不还是我来吧。楚凤岐挑了挑眉。
大概人都有逆反心理,景御忽然改口不让他来,他就偏要去做。
景御目光深沉地盯着他,似乎是在想他打什么主意。盯着看了一会,这才点头:那就有劳楚卿了。
楚凤岐微微低头拿起汤匙慢慢搅了搅,白瓷汤匙碰到碗壁不时发出清脆灵动的碰撞叩击声。
他这一动作,宽大的袖子微微垂落,露出一截细细的如凝霜雪的皓腕,纤细的,泛着冷凋的苍白。
药液的热气氤氲上来,模糊了他的面容,晕湿了他澄澈干净的漂亮眼眸。
似乎被这水汽所恼,他轻微蹙了蹙眉尖,卷翘纤长的睫羽不自觉颤了颤,一簇簇的如小扇子一般。
楚凤岐抬手舀起一汤匙药液递到景御嘴边,抬眸却见景御半阖着眼眸、有些怔然地盯着他。
景御有一双狭长的、稍显凌厉矜贵的凤眸。平时这双眼是盛气凌人的,甚至是阴鸷、森冷的。
但此刻这双威严的凤眸微阖,鸦青的睫羽轻垂下来,眸底幽光浮动,仿若漆黑天幕上熠熠生辉的璀璨星辰,像是要把人沉溺进去。
楚凤岐垂下眼帘。
他状若无事地一笑:陛下,再不喝,药就要凉了。
楚卿说的是。
景御自己拿过汤匙把那一汤匙药喝了,然后端过药碗,几口把药灌进嘴里喝完了。
楚凤岐:
倒也不必灌得那么猛吧?
当这是解渴的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