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无日月,安静得像是世外桃源,毫无人迹。
秦诺被言霆抱着坐在栏杆旁,瞧着远山巍峨,白云渺渺,一时只觉浑身经脉都被这清气洗濯了一遍,身子也跟着轻快了许多。
“你为什么要和我成亲。”秦诺先懒洋洋地问了这个问题。她倒也想撑足了气势和他面对面说个清楚,但身子实在是吃不消。
估计已经废了一半了。
“爱之不及,情难自禁。”言霆看着她白得几乎透明的脸,忍不住皱了皱眉:“难受得厉害?”
秦诺心里有点儿高兴,听他问话,又觉得有些委屈。
“腰和肚子难受,酸。”秦诺缩了缩身子,把脸往他怀里埋了埋:“头还有点儿晕。”
言霆沉了脸,随手从她鞋面上拽下一颗珠子,反手将其弹到了檐下挂着的鸣铃上。
铃铛的声儿很响亮,在山里就更引人注意,鸣铃响了不过片时,便听得一个声音恭敬传来:
“属下在。”
“请章先生来。”
那人很快应声退下,秦诺费劲地探头往后瞧,只来得及看到一片翻飞的衣角。
“章先生是谁?为什么请他来?”
“章先生擅医,让他来给你瞧瞧。”
秦诺登时挣扎了起来:“不用了,回王府请医女瞧一瞧就行了。”
“别胡闹,让先生看一看我才安心。”言霆这会儿是当真有些后悔了,他最怕她受伤,最后却是自己屡屡害她难受。
“可我……我是因为你才不舒服的,这怎么能让人看,他要是问……”
言霆被她话里的意思激得眸色转暗,却只是克制着在她额上亲了亲,忍了半晌,他还是轻笑着亲了亲她的耳朵:“怎么就因为我不舒服了?我欺负公主殿下了?”
秦诺抬眼气呼呼地瞪着这个坏蛋,眼圈儿也委屈红了。言霆见状连忙哭笑不得地哄,眼看着哄住了,却不知怎的,偏又问了句:“是不是弄疼了?哪儿疼,哪儿最疼,嗯?宝贝告诉我,哪最疼?”
言霆把她困在臂弯里,一面疼她,一面欺负她。
她无助地想躲,到了最后只能躲到他的怀里,乖乖地向他寻求庇护。
他完全掌控着这个小宝贝,得到了她的眼泪,也得到了她的依赖。
小姑娘鬓发散乱地倒在他的怀里,肌肤雪白,红晕如霞,当真像是白雪映红梅,艳丽偏又纯粹。
她眼里含着泪,眼角晕出一抹动人心魄的瑰丽颜色,却偏偏满是无措,像是只慌不择路的小·奶·猫,明明怕得紧,却只能喵喵叫着偎在他怀里,求他怜惜,得他呵宠。
下属带了人来,正欲上前禀报,却被眼前的情景惊得立时背过了身去。
他瞧得不仔细,也不敢瞧仔细。可那一瞬的情景却已足以教他惊得口干舌燥。
他们这些人素日所见的主子都是清冷淡漠,威势甚重的,哪里见过他如此·情·热甚至·粗·鲁狂放的模样。
就像是终于逮到了猎物的猛虎,恨不得将小猎物的骨血都吞下去。
他跟在王爷身边已久,从未见过王爷与女子亲近,往日兄弟们凑在一块儿浑说浑喝时,也不是没有大着胆子说过此事。
王爷年岁不小,搁在普通人家,就算不眠花宿柳,也是当成婚娶妻的时候了。只偏偏他们王爷,多年来冷心冷情,过得比和尚还清净。
日子久了,他们还当王爷得孤身一辈子,谁知王爷就带了个女人来,还百般地疼宠爱护。
也不知是什么样的美人能把王爷勾成这副模样,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是绝不敢相信那高高在山如神仙君王的主子会有如此急躁甚至疯狂的一面。
下属很快自己退了出去,言霆也早已将人拿斗篷严严实实裹了起来。
秦诺还没喘匀气,这会儿也来不及再问更多,只蔫巴巴地闭着眼任他抱回了屋里去。
章岳很快被请到了书房中,隔着帘帐探了脉,好半晌,章岳方起身拱了拱手,而后自己先走了出去。
秦诺累得动也不想动,了了一桩心事就偏头抱着被子睡,最后一丝意识坠入梦乡前秦诺还挣扎着念着睡好了再和言霆把话说清楚。
言霆落座前亲自给章岳斟了茶,章岳笑呵呵接了,直接喝了一口方道:“王爷新婚,我等不及表示,真是罪过罪过。”
言霆摆摆手:“来日王府自有婚宴,先生不必惋惜,眼下她的身子要紧,不知先生可瞧出什么了。”
说到这个事,章岳脸上的笑也慢慢收了起来,他叹了口气,斟酌了一二方道:“恕属下直言,王妃身子内虚得厉害,体内还藏有余毒,虽不至立时危及性命,可调养不好,说不得会于寿数有碍。”
瞧着言霆的脸色,章岳忙又道:“这些日子王妃似是补养得不差,照这么下去,慢慢调养也就无碍了。但是短日内,这夫妻之事还需多缓上一缓,我的建议是一月至多两回,孩子也先不能要,若能一直照着我的方子吃下去,再添着王爷寻来的那些珍药,至多一年,房·事上就不必再有忌讳,五年后说不得便可产子了。”
章岳说得像是轻松,言霆心里却丝毫松不下来。他忖了忖,还是问:“圆房之后,她肚腹难受得厉害,这有没有妨碍,是否需服药调理?”
这事章岳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他虽还没和那位闻名多时的小王妃见上一面,但对此人可丝毫都不陌生。他瞧了瞧言霆的身板儿,又想了想方才隔着帐帘瞧见的隐约身影,再三斟酌才轻咳了一声道:“王妃身子虚,这……帐中之事总还得……还得温柔些好,且不可一味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