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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阳知道余洲没有发烧,就不再肯给他好脸色
进了日料店,要来刺身与寿司,宋阳只顾着闷头吃,他扁着嘴,眼神也不给余洲一个。
余洲心里烦躁,见宋阳的态度如此他便更加烦躁。耐着性子维持一副好表情:“我不是和你解释过吗,这两天真的很忙,忙着做推广、谈合作,忙着拓展公司业务。我没有不想理你,是真的没空。”
宋阳听了气更甚。他立着筷子往盘子里一敲,眼睛登时扬了起来:“没空没空!你是有多忙!忙到连给我留出一点点的时间都没有!上次见面你也是这样说的,全天下只有你是大忙人,忙到连男朋友都忘记了!”
说到一半,宋阳激动的嚅了嘴,一双眼睛又要见红,“你不是总裁吗,你手底下那么多人,怎么不把事情都交给他们做!那么些有工作要做的人,可没见哪个像你这样,为了工作连男朋友都忘了!你难道就不想我吗,就不关心我吗,你就不在乎我过的好不好吗?”
余洲被宋阳一连串的质问弄的头疼,他心里却想着,他当然会把事情交给别人做!蒋鸿良替他分了一多半的工作,还要照顾他的生活起居,虽然什么话也没说,可人都瘦了!还要他怎样,要他自己去谈恋爱,然后叫蒋鸿良独自去干活?那他就真正不是人了!
可要余洲将心里面想的说出来吗?他像一个坏掉的水龙头,没法一股脑的倾泄,一次只能够吐出一点。那些烦恼的水憋涨的他要炸开了,可他真没法子。
他沉默了半天,只低着声说了一句:“以后不会了。”
像每一个寻找借口搪塞妻子的丈夫,也像每一个丈夫所做的虚无缥缈的保证。
宋阳红眼睛盯了他半天,才又把筷子拿起,“算了。”
余洲是期待宋阳原谅他的,可当宋阳真的这么轻而易举的原谅他时,他又觉得宋阳就算没有他原本也不是那么孤单寂寞的。
范子平的存在从一开始,就像一根刺,深深的扎进他在心里给宋阳留出的那块位置,绕不开,时时想着,时时疼着。他克制不住自己,克制不住去猜忌,去患得患失。
“鸿良?!”
忽而听见有人大声叫蒋鸿良的名字,这人大概是个自由惯了不讲规矩的,在小小的日料店里叫的那么大声,引得周围人纷纷扭身来看。
蒋鸿良被留下同余、宋一起吃饭,余洲担心他要饿一晚,便留下没让他走。可他吃的太安静了,余洲和宋阳吵架的时候,他低头装聋子,不声不响的,这会儿听人叫他,才让人想起他的存在。
叫人的是一个中等个头的男子,留着微卷半长的头发,在后脑勺挽成一个小啾啾,几缕刘海垂到前额,在鼻梁上架了副太阳镜。
“鸿良!在这见到你!”语气也是亲亲热热。
余洲本来心里就不痛快,听见男子接连两声的“鸿良鸿良”,便觉得更是刺耳。
蒋鸿良从哪里认识这么一号人物,带着空气都热闹起来,像一只欢天喜地只会嘎嘎叫的鸭子!
男人几步来到他们桌旁,也不理会别人,自带一股亲昵劲:“上次你走的太匆忙,连个微信都没留,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了呢!”
蒋鸿良抬起头来,为表示礼貌,他也像男人一样站起来:“上次的事我很抱歉。”
上次?上次又是什么时候?
宋阳消了气,心情却也一般,可这件事真是奇妙,蒋鸿良认识的人,跳脱在所有人的社交圈之外。因此,就连他也好奇起来,不禁问道“这位是……”
余洲坐在座位里没出声,他嫌男人聒噪,不想听他说半句话。想也一定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或者是些讨人厌的一面之缘的过客,否则,蒋鸿良怎么能不对他说起呢。
这男人大概是很自我的人,以为每个人都是他那一种样子,他自由惯了,也不会想自己说过的话有什么不妥当,对别人有没有什么冒犯。见余洲和宋阳与蒋鸿良一同吃饭,就以为彼此是知根知底的朋友,便笑说道:
“你们好,我是鸿良的相亲对象!”
真是个惊世骇俗的消息,余洲愣住了,他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怀疑男人说的是不是“相亲对象的哥哥”。他缓缓的抬起头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平胸、有喉结、裤裆是鼓的,千真万确是个男的。
他咬着牙重复了一遍:“相亲对象?”
男人摘下太阳镜:“呦,鸿良没对你们说吗?”他转而将一只手搭在蒋鸿良的肩膀上:“看来你对我不太满意嘛,真过分,亏我还心心念念想着你!”
蒋鸿良推下他的手:“林先生,我们不合适。”
余洲觉得荒唐极了,他突然想起上次在私人会所的时候,那个赵老板看上了蒋鸿良,自己大怒时信誓旦旦做着警告,说蒋鸿良是直的。他再怎么也没想到,蒋鸿良他竟不是!
余洲觉得那时候的他蠢的透顶了,他一心想给蒋鸿良护着,担心他遭到那些同性恋的染指,可今天他才知道,他护着什么担心什么呢,蒋鸿良自己就是个同性恋!
', ' ')('他和蒋鸿良认识那么多年,时间长到他自以为和蒋鸿良是没有秘密无话不谈的关系了,可是现在!现在!蒋鸿良他竟一直瞒着自己!
可为什么要瞒着他呢?
胸口发了狠的酸,凉意从手指漫上心脏。
蒋鸿良背叛了他!
他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耳朵里出现轰鸣,他只知道死盯蒋鸿良的脸。耳边传来宋阳的惊诧,他没空去理,那聒噪如鸭子一般的男人说着再见,他也不想去瞧。
因愤怒,也混沌,余洲几乎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日料店,怎么送宋阳回的家,等他清醒过来,车里只剩下他和蒋鸿良两个人了。
车就停在宋阳家不远处,蒋鸿良也对着他的视线。
蒋鸿良在等着他问。
他说:“蒋鸿良,你没和我讲过。”
他刚刚才是知道了,蒋鸿良在他面前,也是个有秘密的人。
可他想要蒋鸿良说什么呢?蒋鸿良没说过自己喜欢男人,但也从没说过自己喜欢女人,蒋鸿良并没有感情上的动向,难道要特意拉过他告诉他,其实我不喜欢女的,我喜欢男的?蒋鸿良没说过谎,不算骗他,他自己一厢情愿误解了蒋鸿良的性向,还要把错怪到蒋鸿良头上?
余洲心里替蒋鸿良解释,把问题归于自己,他最不愿看到的事情,谁都可以骗他瞒他,但那个人偏偏不能是蒋鸿良。
于是他问出口便害怕了,他害怕听到蒋鸿良的回答,害怕听他说“那是我的私事”,又害怕听他说“与你无关”。
蒋鸿良看他的眼睛,握住了余洲的手,他没有说出余洲预想的那些话。
“抱歉,只有这件事在瞒你。”
余洲记下了蒋鸿良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却好久才反应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语气轻的将要浮起,他抓着蒋鸿良的手要自己沉下去,像是确认似的,他问:
“真的?”
蒋鸿良沉声了一秒,“……不算真的。”他抿了抿嘴唇,继续说,“其实有两件事情在瞒着你,一件是刚刚那句话我说了谎,一件,我就只有一个秘密了。”
他捂暖余洲的掌心:“这回是真的。”
从来没有比蒋鸿良更加坦率的人,余洲在意,他便说清自己有几分的透明。除了那个秘密,没有别的了,他还清清楚楚的告诉你,他有一个秘密。
没有比蒋鸿良更真的人了,没有比他更叫人安心的人了。
蒋鸿良说,余洲便信。
蒋鸿良从不说谎。
余洲有一种错觉,那双眼睛看的远,能一眼看进自己的身体里面去,那颗心脏的组成,有几分的大小,有几分的不安。
慌忙抽回了手,别过头去。“你……你烦死了,我还打算认你以后的孩子当干女儿,你他妈的,怎么也变成gay了!”
他这句话说的有虚张声势的嫌疑。
车子发动了,浓云依旧布满了整个天空。余洲望着窗外令人窒息的压抑,自顾自的说:“同性恋……同性恋有什么好的呀……”
蒋鸿良说他还有一个秘密,他都讲出来了,以后一定也要说出来的吧,可到底是什么秘密,还要讲时候?
余洲想着秘密,不知不觉又感到抓心挠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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