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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另一只手也扣在窦褚的手上,恭敬回禀:“臣妾承蒙王爷垂爱,更没想过能得到太后的福泽庇佑。臣妾只是自责,昨日不该纵着王爷饮那么多酒的。”

窦褚依旧挂着柔和的假笑,眼里划过一丝诧异,却因垂着睫,看不到他眼中的情绪。

柳恩煦只觉得他的手先是一僵,后来被自己反握在手心里。

自己紧张地手心冒汗,可他的手却渐渐发凉。

没等从他手上回过神,余光就扫见那双冰刺般的眼睛正瞥着自己。

抬头与他对视,见窦褚突然对自己笑开。

可那笑不及眼底,怎么都让柳恩煦觉得背脊发凉。

“是孙儿不好,昨日高兴,忘了节制。”

窦褚的语气依旧淡漠,嘴上说着高兴,却并没显出几分。

这在太后眼里,只觉得自己的孙儿经过了几年的成长和历练,越发沉稳。

这也是她越来越喜欢这个孙儿的原因。

见两人浓情蜜意,太后也没再追究,倒觉得是自己管得过多了。

才又与他们闲聊了几句,允了两人跪安。

自打出了太后的太安殿,窦褚和柳恩煦又恢复了近乎于不认识的状态,一前一后往宫门走。

几个刚刚与皇上议过事的大臣,走在前面不远处。

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柳恩煦觉得眼熟,好像是曾经拜访过祖父的国子监祭酒。

几人并未留意到跟在后面的窦褚和柳恩煦,而是放松地闲聊着自己的私事。

“提前给叶祭酒道喜了,这些年好宅子可并不好找,况且还是在东市的,花了大价钱吧?”身边的中年男子一边恭贺一边打听

叶祭酒摆摆手,颇为谦虚地回应:“诶,若非熟人低价转卖,老朽也未必寻得到这样的风水宅。”

中年男子摸了摸黑髯,笑道:“听说文国公在那附近有套私宅,倒是更方便拜访老师了。”

叶祭酒点点头:“吴大人说笑了,这宅子正是文公的幼子所出。”

中年男子脸上的笑容敛了几分,反问:“文公这是,缺了银子?老爷子隐退之后,不是一直从商吗?”

叶祭酒摇摇头:“据说他身体不太好,前些日子还因孙女的婚事冲了喜。老朽也是看那孩子卖的急,就当是出手帮一把。至于其他事,的确不好过问。”

中年男子轻叹一声,又和姓叶的说了几句什么。

后面的话柳恩煦一句也没听进去。

叔伯卖了祖父在东市的房产?

柳恩煦记得那套三进的院子,是曾经祖父赠与父亲的。

可惜父亲走后,那个院子就一直没人居住过。

以自己对祖父的了解,他不可能将赠与父亲的产业再转手赠给叔伯。

那应该是留给母亲和弟弟的家产。

回想起归家的这一年,叔伯曾多次跟祖父提出分家的事。

可祖父照顾失去丈夫的母亲和生病的弟弟,特意将叔伯一家从国公府赶了出去,让他们到外面的宅子单过。

分家的事也完全压下来,没人再提。

所以这一次,是叔伯自作主张的。

明知道祖父身子不好,叔伯这么做,岂不是…

柳恩煦越想越着急,恨不得马上回家看看家中的情况。

于是小跑了几步,追上了走在前面的窦褚。

她侧着头小心翼翼地看向那张无动于衷的脸,咬着牙问了句:“殿下,能准我提前归宁吗?”

第3章客人殿下首肯,臣妾就不客气了……

窦褚没回头,脚步也没放缓。

让身量较小的柳恩煦好一通追。

见他并不打算开恩,柳恩煦又继续问了遍同样的话。

她希望他只是没听到。

这一次,窦褚倒是有了点反应。

脸上挂着抹温和的笑,说出来的话却并不讨喜:“王妃也说了,昨日我喝多了酒,到现在都酒意未消,总不能让你自己归宁。”

看他收了笑转过头,不发一言。

柳恩煦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是按礼制办。

柳恩煦呼哧带喘,脚步也缓了缓。

连描画精致的黛眉都拧成了团。

若是昨日讨了他欢心,他会不会就允了?

——

夜幕深沉,烛火依稀。

东翼楼外,狄争正拿着一个精致的雕花木盒匆匆走上二层。

推开门,窦褚正半靠在窗边的坐塌上,认真地把玩手里锋利的小刀。

他穿着一身素白的寝衣,头发也湿漉漉地散着。

月光洒在他垂下的长睫上,似染了一层凄冷的霜。

狄争恭敬地将手中的木盒双手摆到了窦褚手肘撑靠的塌几上,小声试探:

“王爷,楼下那位又闹腾呢。”

窦褚眼皮微抬,用刀尖掀开了放在面前的木盒,以一种打发的口吻回应:“前几日曹州通判送的那些玩意都给他拿去。”

狄争表情依旧郑重,微曲脊背,却显得迟疑:“是。可那几个丫头?”

他说的是曹州通判随礼物一起送进府的美姬。

若是能被窦褚看上,也算是拉近了两人的关系。

窦褚用刀尖在烛火上炙烤着,直到边缘变成火线的颜色,才淡淡道:“也一并送去。”

见窦褚神色冷淡,狄争应了声,赶忙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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