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宛在梦里咂咂嘴,抱着抱枕翻滚了半圈,睡得香甜,空出的大半块地方仿佛就是在邀请温以慕一样。
温以慕除下外套和鞋袜,赤着脚轻手轻脚地爬上了林宛的床,在远离她的地方挑了一块躺下来,不敢发出些许响动。
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种做贼的刺激,心砰砰跳得很快,脸也不知不觉染上了些许红晕。
嗯,这样不问主人同意就借用别人的床,实在是很不符合礼数啊。
温以慕为自己突如其来的慌乱找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说服了自己之后,决定醒来再跟林宛道歉,于是心满意足地合上了眼睛。
顺便从林宛床上找了条毯子盖上,把自己裹得结结实实的,尽量缩小活动的范围,仿佛这样子就可以自欺欺人不被发现一样。
林宛的公主床很是宽敞,睡了两个人也丝毫不觉得挤,温以慕和林宛之间的空隙甚至还能塞下一头大熊抱枕。
只是温以慕原本以为,离林宛远一点,就可以假装只是借了个地方躺躺,但背脊触及床单的那一刻,她就有些后悔了。
这是林宛的地盘,到处都散发着她身上甜香的气息,一呼一吸之间把温以慕撞个满怀,哪怕一条小毯子盖到下巴上,鼻尖也萦绕的全都是林宛,仿佛是少女温暖的怀抱覆盖在她身上,无论如何也不能忽略的感受。
温以慕耳根慢慢红透,有些想从床上爬起来摆脱这种被拥抱的感觉,但又实在舍不得,躺下来的感觉实在是太舒服了。
她把鼻尖凑到小毯子上,深吸一口气,身旁就是背对着她熟睡的少女,睡裙半透,露出背部好看的蝴蝶骨来,赏心悦目。
现在坦坦荡荡光明正大的是林宛,而自己,却是偷偷摸摸上了人家的床,实在是……成何体统。
第27章 试探03
温以慕一向自诩心性透彻,现在却对自己的行为哑然失笑,对自己的不争气也有些微微的羞恼。
温以慕啊温以慕,什么时候你竟然被一个少女迷了神智,以至于不惜自欺欺人,甚至都到了人家的床上,还在自己骗自己。
温以慕有些烦闷地叹一口气,用小毯子把自己的脸蒙住,看不见旁边的林宛,就假装她不存在,自己只是平常一样在睡觉而已。
然而对视觉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敏锐的嗅觉,鼻尖弥漫的全是少女留下的甜香,一点一点抓挠着她的心,让温以慕忍不住有些恼火。
她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些有的没的,闭上眼睛,睡觉。
温以慕对自己的命令往往很管用,没过多久就,她就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梦里情状光怪陆离,她忙着东奔西走解决一个又一个问题,越做梦越疲惫。
弥漫着雾气的森林,温以慕疲于奔命地跳过一条条流淌着污浊的小溪,躲避着身后嘶吼的野兽,奔向远处遥不可及的篝火。
究竟要这样苟延残喘到什么时候呢?温以慕不知道,她已经仿佛机器人一般,沿着设定好的程序运行太久太久了,仿佛一生下来就是要拼命奔跑,在危机四伏的丛林里杀出一条血路来。
其实……其实只要换一条路,旁边就是一片静谧的草原,安静祥和,只有成群温顺的牛羊和平静的湖泊,暖融融的阳光照耀,清风拂过草地,没有追逐和逃离,一切好像都是慢悠悠的。
可是自己好像生来就只应该在这里,单枪匹马和未知的险恶厮杀,一刻都不得以停歇,无暇享受草原上野花的香气。
温以慕已经跑了太久太久了,身上的衣服此刻已经全部被鲜血染红,破破烂烂挂在腰间,鞋底好像也快磨破了,脚上的水泡已经感觉不到痛,就连身后野兽的嘶吼声都快听不见了。
但脖颈之间已经被扑上了森林巨兽的吐息,预示着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只要速度再稍微放慢一些,下一秒,温以慕就会被拖入无边无际的深渊,被活生生撕成碎片,就此永堕黑暗,再也无法醒来。
她是害怕的,所以才哪怕气喘吁吁体力不支也努力地向前奔逃,但这时候反而有了几分尘埃落地的轻松感,或许知道这样一直下去,等待她的迟早有这么一天,不如早日解脱,所以温以慕反倒松了一口气。
腾出一只手拨了拨早已乱成一团的头发,为自己保留一些最后的尊严。
只要再过几秒钟,一切就都要结束了,她可以再也不必奔逃了,长夜漫漫,也可以安心睡一个整觉了。
温以慕这会儿才感觉到那么久以来一直被她忽略的疲惫,从身体到灵魂无一不在喘息,让她反而很疑惑自己究竟是怎么支撑那么久的。
或许是早已经麻木了吧,但她确实是不甘心的,不甘心就此死去,不甘心命运就这么注定。
越到最后关头,神智就越是清明,温以慕有些留恋地回望,一眼瞥见的,却不是身后穷凶极恶的凶兽,而是分岔的路口,那一望无垠的广袤草原,碧绿如丝的绿草在风中轻轻摇摆,对她而言是一个莫大的诱惑。
路口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少女,十七岁的年轻模样,明艳张扬的长相,一头紫发扎成乖巧的双马尾,一双狐狸眼就那么热切地望向她。
她身上的衣服整洁干净,怀里抱着一个小熊玩偶,脸上笑靥如花,一看就是无忧无虑在草原上长大的,从来没有经历过奔波的苦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