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甚至他觉得以暴君的模样,自己也绝不吃亏……
可现在……他有可能怀暴君的崽?!
如果真的怀上了,那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和暴君绑定!?
难道他以后就要被困深宫,给暴君生崽养崽?
商沅脑补了一下他大着肚子,还要卑微地对着暴君端茶送水百般示好,吓得眼前发黑。
而且正常的婚事,若是想脱身,也是好聚好散有钱财可分。
但即使霍戎拥有天下,他若想脱身,又能从他那里分到什么?
砍头分尸不能再多了……
商沅心下冰凉,如同进了一场怎么都逃不脱的噩梦……
“南屏……”商沅听到自己绝望的声音:“哪儿有卖避子药的?”
“避……避子药!?哪儿有君后喝避子药的?”南屏都快哭了,嘴也无遮无拦:“人家进宫,都想着开枝散叶,为陛下孕育龙嗣,您就算是为了太子进宫,也不能这么做啊。”
他怎么会为了太子那个渣男?!
身为男子不愿怀崽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商沅张了张口,却嗓音沙哑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缓缓闭上双眸,准备第二日亲自去办此事。
“避子药?您用么?”商沅鬼鬼祟祟来到了京城的一处情趣铺面,那老板打量了一下商沅,把一盒丸药递过来:“喏,房事之后吃,吃一次,五日之内就不必吃了,哎,来买避子药的小郎君还真少见……”
商沅接过药,心里咯噔一声:“这是为何?”
“男子受孕本就不容易,别说一次,十次能中,都是求不来的好运气。”
商沅心思一动:“所以绝不可能发生一次就有了……的事?”
那老板摆摆手,笑得胸有成竹:“哪儿有那么好的彩头,你家那位就那么百发百中?”
“你看这些小郎君都是来求子的,可没有一个买避子药的。”
商沅一看,那送子菩萨面前跪的果然三三两两的都是少年,一个个神色虔诚,跪地磕头。
看来怀崽,是人人祈求的好运。
商沅放心了。
他穿到炮灰身上,还没清醒过来就被暴君吃干抹净,好不容易逃回家,却发现原主和暴君还有纠缠,如今甚至让他进宫……
运气可谓差到极致。
怀孕这种好运气,也定然落不到他头上吧!
商沅第一次对自己的倒霉感到欣慰!
*
商沅从卫国公处拿了钥匙,决定还是去那潇雅轩看看。
毕竟他虽看过书,但书里对原主太学的那段岁月并无任何记载,他看看原主留下的东西,也免得暴君心血来潮和他回忆旧事,他来个一无所知。
推开房门,柜上架上都已有了层淡淡的浮尘,商沅扫视了一圈,摆着的都是贵族少年常用的玩意儿。
书桌上摆着曾经的课本,一旁的弓架上放置着长弓和白翎箭,还有小小的金丝鸟笼,鎏金手炉……
刹那间,商沅呼吸发紧,一股莫名的似曾相识之感登时涌现。
似乎是他心底缺失的一部分,被静默的封存在此处。
商沅不由得屏住呼吸,骤然加快的心跳让他几乎站立不住,这……难道是原主的情绪吗?
他小心翼翼的抬手,抚了抚微带凉意的红漆食盒,心底涌出酸酸涩涩的怅然若失……
脑海里纷乱的闪过几个画面。
冬日,炭火,深宫……
零散的记忆无法被串起,仔细去回忆,那画面又如梦境般不真实……
商沅缓了口气,摇摇头,暂时放弃深想此事。
*
立商沅为君后的消息一出,登时引起轩然大波,但在内阁之中,却没几个人有异议。
他们要么是霍戎的心腹,知道霍戎此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要么是太子之前的旧部,被旧主知会了一声,心里还隐隐觉得商沅入宫也许是旧主布下的一枚棋,更是不会干预。
帝后大婚之事在礼部报备后,按规矩就要宣商沅入宫,觐见太妃等长辈。
但霍戎的生母早被处死,后宫无人可见,太上皇也被霍戎软禁在行宫之中,如今根本没有消息传来,连是死是活都不晓得,自然也不用拜见,这次进宫去太庙里磕几个头也就是了。
这日一早,恰下了雪,商沅坐了君后的小鸾轿,由宫人簇拥着徐徐向宫中走去,因只是婚前,礼部的人只让轿子从南门进来。
南门地处偏远,商沅踩着初雪过了红墙夹道,脚步却不由得一停。
此处无人居住,萧索的宫门紧闭,簌簌落雪坠在柿子枝头的声音清晰可闻,红墙之上琉璃堆雪,檐角结了层薄冰,愈显晶莹剔透。
“殿下,你看,这食盒下面是炭火。”有少年稚嫩的声音响起:“我偷偷躲过了侍卫,他们没人来查。”
“以后不必冒险。”这道声音很清冷沉静:“我这里还有。”
“哎,殿下怎么都存起来了?腊月末正是最冷的时候,殿下不必如此,”少年的声音清亮又坚定:“我家里有很多很多炭火……”
那是……原主和暴君么?
可是……暴君的声音怎么听起来很是羞涩,反而是原主,字里行间充满了对暴君的……怜爱?
这是何时发生之事?太学?
商沅怔怔的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半晌没有挪动脚步:“此处是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