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李成武便跑了过来。“安生弟,可算是抽出空来,赶紧儿跑来见你一面。前两日太后病着,我到处给搜罗珍药,忙得脚不沾地。你送过来的药,我也送进了宫,也不知用了没有。我父亲说了,她老人家本来是要召见你的,可这不病着么,让你再等上几天。”
又凑近了,在李安生的耳边轻声说道:“太后她老人家明着说了,这次还要给你升官,偿你过往的有功不赏。最好你送上去的药能及时见效,她老人家一高兴,这不又是现成的功劳么。”
李莲英产业转了部分到了黑龙江,都是赚钱的行当,故而将李安生当财神爷般的供着,言语里无不透着亲热。
“还要多谢咱们李总管,没有老人家居中运筹,我哪里有今天。”李安生双手合拢虚空拱了拱,既然李成武刻意亲近,他也当投桃报李。
他之所以没有称呼李莲英为公公,实际上也是出于好意,其实叫一声李大总管也不妨,只是李莲英虽受慈禧恩宠,却始终未能离开慈禧当上敬事房大总管。是慈禧不愿、李连英自己不愿还是有人从中作梗,就不得而知了,他也不好自作主张。
“今日我得了假,不如咱们逛逛大栅栏胡同去?”俗话说一起扛枪的情谊,比什么情谊都来得厚实,李成武当然不能免俗,他这辈子是没机会跟李安生一同上战场了,可另一杆枪还是能扛一扛的。
李安生摇了摇头,笑道:“本应如此,只是近日有些麻烦事情,不处置得当,总是寝食难安。”
李成武瞪大了眼睛,叫道:“兄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有什么?但对你哥哥说,有什么是咱办不到的?虽然是个包衣,但阿爹的面子还在,我倒要看看有多麻烦?”
他胸脯拍的咚咚响,虽说有些刻意,但也的确是想要拉拢李安生,两家五百年前是一家,又有共同的利益,太后缠绵病榻,谁知道是不是就在眼前,太后一去,他阿爹的面子就不管用了,黑龙江的产业也需要李安生照顾。
上回李家四兄弟在嫩江闹了笑话,回来李成武等给狠狠骂了顿,好不容易才重新搭上了线,也就有了钱广闻等人的滑铁卢。
经此一事,李莲英愈加器重李安生,认定是个少有的不畏权势又肯进退自如的,更兼有情有义,所以是个值得托付的,京中的产业也在不断的流向黑龙江。
光是从京中外国银行与钱庄、典当行抽出的银子,就已经超过了800万两。
要知道,虽然洋人在外头瞎说,他家的财产有上千万英镑,其实远没有这么多,大部分是以房屋、土地、店铺以及古玩、珠宝等奢侈物品的形式存在的。
真正存在银行与钱庄的银子,以及在宫中存放的金银,不过就两千多万两,能投到黑龙江这么多,已经是了不得的大手笔。
李安生这回透了意思,想在呼兰、绥化与临江等地修通铁路,用水泥船填满松花江,水陆并进。
虽说跑到黑龙江东部、吉林那地方去修铁路,只有傻子才去,收回资金不知要多少年。
可是,要是李安生能重现点金之笔,将本来就富庶的呼兰、绥化等地发展成一个新的滨江关道(哈尔滨关道),那么只要看黑龙江这两年的发展势头,就能知道,这铁路还是有些搞头的。
更何况,李安生的意思,是在铁路沿线为李家兴办几个金厂、煤矿,办钢铁厂。
钢铁厂倒罢了,可那金厂可是李安生起家的根本,还有煤矿,这两年煤价一直在涨。
去年,周学熙大手笔入主滦州煤矿,300万两银子的股本,官商各一半,周学熙可是占了不少,如今还在扩股,银子是大把的流入,好赚头啊。
兴办其他实业,李家没多大的兴致,毕竟没有那个精力与人手,他们还是很乐衷于在李安生的银行入股,购买铁路股票,直接分红,金厂、煤矿都能让李安生帮着打理。
他们坐享其成就可以,要不然之前也不会那么好说话,只是在嫩江铜业、糖厂等实业参股,并不干涉管理。
听闻了高金虎的故事,急于立功的李成武立马表态,要跟着一同到何家去,问问那个没良心的何有方,良心到底是不是被狗吃了。
“哼,居然卖女求荣,这倒罢了,可恨的是前后不一,我最恨的便是这种人。”
李成武四个兄弟虽然没有什么本事,可李莲英平日里对他们耳提面命,还是多少有些效果的,几兄弟也尽量多学些父亲的好处。
“事上以敬,事下以宽,如是有年,未尝稍懈。”
要是那等奸恶之徒,早给李莲英赶出了家门,反正是继子,正因如此,李家兄弟虽有小毛病,为人还是不坏的,当然对何有方这等人真心痛恨。
看着李成武气哼哼的样子,李安生倒是颇为欣慰,老李家还是有希望的。
老李家如今跟他已经是同盟关系,更是在资金上给了他不小的支持,将来还要继续合作,当然不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李莲英的这几个嗣子既无功名,也无文化,只是在李莲英所请教馆先生的教育下学会了一些旧诗文而已,之前也是典型的纨绔子弟,仗着李莲英的权势在京城为所欲为,人称“李家四少爷”,敲诈勒索小恶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