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生在旁暗赞一声,好一个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气势凛然。
俄方官员目瞪口呆,却并没有出言讥笑,就连古思敏也是被深深的折服,刚才姚福升的形象无比高大,仿佛能够看到他峨冠博带,挥舞笔墨的士大夫模样,这才是所谓的气节,所谓的大义,所谓的君子。
李安生有样学样,脱的赤条条的,迅速将官服穿上,整治整齐,他可不想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受罪。
姚福升虎步狼行,负手行至摆开的香案之前,昂然看着天穹,仿佛在遥感当年的先祖英烈。
李安生暗暗朝胖叮当竖了个大拇指,真难为他,能够想到香案什么,这也太夸张了。
姚福升接过三支香,在香炉上点燃,静默着祷告,年年有词,香案上天地君亲师,接连叩拜,长身而起,将香插在香炉之中。
李安生也依样画葫芦,学了个七成像,虽然没有姚福升那种浑然天成的气度,却也颇有威严。
古思敏等人惊诧的看着这番表演,却说不出话来。
该辩论的,之前都已经辩论过了,他是辩不过姚福升的,只能耍赖,可眼下这形势,却不是耍赖能够应付过去的,人家都站到了这片土地之上。
越来越多的江左难民哭喊着来到香案之前,呼天抢地的叩拜着,许多年纪稍长的泣不成声。
他们时刻不敢忘记数年前的杀戮与凌辱,仇恨深埋于心,如今终于宣泄了出来。
古思敏等俄国高官很是尴尬,他们也是人,无法熟视无睹。
一位妇女将年幼的孩子拉到了香案前,哭着说道:“孩子,来,快跪下,你的爷爷奶奶还有父亲,都是死在了这片土地之上,当年我怀了你,是大伙怜惜我,拼了命的将我抢过了江去。可救我的那几位叔叔伯伯,却死在了江上,不是他们游不过这道江,是那些丧尽天良的毛子恶狗用枪射杀了。孩子,你给死去的亲人恩人磕头,立下誓言,有生之年,一定要为他们报仇雪恨。要是你势单力薄,报不了仇,也要将仇恨告诉你的孩子,让他们不要忘记。”
在场的许多俄国官员都听得懂中国话,他们当年也下过屠杀的命令,或是满手血腥,此刻脊背上阵阵发冷,却无法发飙。
“大人,大人,当年可委实是太惨了啊。他们哪里是将我们驱赶过江,其实是要将我等灭绝啊。岸上死尸堆积如山,河中却是更多。我等几个幸存过江,零零落落,呆傻了几日,那死尸浮起于江面,竟将江面阻塞大半,数万人啊,数万条人命。连江中的水都无法喝,尽是尸味。惨啊,太惨了,丧尽天良啊。”
古思敏等人有些汗颜,当年的确是江水满是尸体味道,他们喝水要从数百里外运来,艰难过好一阵子。
此时听到这些描述,心里感受大不相同。
成千上万的百姓靠了岸,从船上跳了下来,跪地嚎哭,“求大人为我等做主,让我等重回故土,求大人,求大人。”
姚福升怒发冲冠,冷眼相对,双目扫视过处,俄方官员尽皆羞惭低头,不敢对视。
也许有些俄国官员心中满是不屑,清国奴,贱种,杀便杀了,又能怎样?难道还要偿命不成。
不过这些话也只敢肚子里想,要是出现神罚可了不得。
俄军迅速的包围了江岸,想要阻挡李安生他们的步伐,重机枪也架了起来,看这架势,是要重来一次海兰泡惨案。
“姚大人,还请慎重,此地已归俄罗斯所属,再往前一步,乃是擅闯国境,休怪军法无情,军人无情射杀。”
古思敏伸手指了指那闪烁着寒光的那十余挺重机枪,语重心长,仿佛是多年的老友,无比关切。
姚福升冷笑一声,敛容长身,怒喝一声道:“荒谬,我便在我们大清的国土上行走,与尔等何干?强盗占了土地不还,还要杀人害命吗?我今日倒要走一走,有种的,便朝我开枪,让我死在我们的国土上,便算你们是男人。来啊,是条汉子的,朝我这儿开枪。”
说着,大踏步的超前昂然迈去,一往无前。
“姚大人,姚大人。”
百姓们哭喊着争先恐后的跟在了姚福升的后头,亦步亦趋。
曾大牛等人把着姚福升的手臂,怒目注视着俄军,时刻准备着为姚福升挡子弹。
李安生心头一热,眼眶都有些模糊起来,手一挥,护送百姓过江的新军也跟了上去。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a href="http://"" target="_blank">http://"</a>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