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胭脂沟到墨尔根是一条黄金之路,那么嫩江平原就是他们起步的根基,想要成大气候的话,最后还得跳出这里,不能局限于一隅。
春桃是女人,心思更加细密,又饱经沧桑的,能够清晰的看到这个时代在发生变化,朝廷未必能够维持统治,南方督抚们已经势大难治,更别提鞭长莫及的关外?尤其是黑龙江这样的地方,更加能够成就一番豪杰事业。
宋小濂是吉林人,在关外官场有赫赫声名,人脉也广,托他为高金虎谋个官职,不过是举手之劳。
林虎对此是赞同的,他们在紧紧拧成一股绳的同时,也要开枝散叶,将势力延展出去。
由于被诬告之事并不靠谱,纯属查那图等人找借口要打击他们,想通其中关窍的话,便没有任何的威胁,此行到齐齐哈尔也就不那么的急迫,反而一路慢行,领略些风光。
这日在五大连池耽搁了时辰,依依不舍的走克山,过依安,这些都是后世农业极为发达的地方,这个时代属于布特哈总管辖区。
布特哈总管主要负责辖区内的渔猎,如今分为东西布特哈,只是这片土地只用于渔猎,人烟稀少,也未免太可惜了。
要不是时间关系,李安生还想着是否沿嫩江北上一趟,看看后世的讷河地区,那里可是北国粮仓之一。
差不多在入夜才到了齐齐哈尔城外,李安生便与林虎商议着,先在城外野营,等明日开了城便走迎恩门进城,也好逛逛迎恩门那边的闹市。
这一路走来,并没有都走驿道,而是大半走了小路,可见林虎他们对地形的熟悉程度。
林虎手下有个叫苏凯的,是个画地图的能手,这么多年下来,只怕此刻齐齐哈尔衙门中的地图甚至是朝廷兵部职方司的地图都没有他画的标准与详细。
就连野外露营,也是驾轻就熟,须臾便寻了个背风之处,且隐蔽的很,地形更佳,易守难攻,在冷兵器时代,还真是有大将之风。
更妙的是,这边直接能够关注城外关道上动静,人来人往都瞒不过这边。
洪老六负责安排人守夜,自己也分外的警醒。
有时候李安生常常在想,如果洪老六真是当年的洪定邦,那他这身睡熟之时还能对外界动静一清二楚的高深功夫,可是不是在逃亡的过程中硬给磨练出来的?
大半夜无事,李安生满腹心思,早早的便醒了,跟洪老六打了两趟拳,耍了回刀。
对这位一丝不苟的师傅,李安生还是相当敬重的,学起武艺来也是倍加用心,后世许多武功都失传,是因为精华都在一些武术世家,随着这些武术世家的没落,许多精粹自然也就消亡。
不过功夫学的最好的还是铁远,李安生与丁小黑只不过及上他一半,可见习武也是要有天赋的,好在李安生只是求锻炼筋骨磨砺意志,并不强求。
胭脂沟许多弟兄都成了洪老六的记名弟子,只是由铁远代师传艺,小小年纪,颇有些武术家的气度出来,常让李安生与丁小黑两人笑话。
出了身汗,天还黑漆漆的,李安生便跟着洪老六踱着步子,远远的看着齐齐哈尔的城郭在墨色中如巨兽般出没。
说来李安生并没有见过这个时代的围城,后世许多地方为了发展经济都拆除了城墙,即便保留些,也是不伦不类。
只见这齐齐哈尔已经颇有威势,更别提那些雄关巨城,后世抗日战争日军便曾经在古城墙上吃过不少的亏。
再走近些,城墙根下已经聚着一群百十来个的乞丐,等着开了城门便进城去乞讨。
这东北地区有个坏处,那就是“一个月过节,两个月种田,九个月农闲”,这农闲时节,治安问题便让人头疼的很。
这时候便有许多的刀客胡子乱窜,为患地方,更有许多地方整体迁移过来的同族同乡也是聚在一起偶尔打家劫舍。
至于这乞讨,还算是良善的,一些难以生计的懒汉而已。
李安生皱着眉,倒不是嫌乞丐有碍观瞻,而是在想着,将来必定要重视农闲时的副业创收,让农民们好消磨时间,不至于生出乱子。
这可是大事,不仅事关地区安定繁荣,也关系到精神文明建设。
哪怕农闲时都在家当良民,有饭吃有衣穿,但俗话说饱暖思**,这背地里赌博嫖妓便禁不住。
这男女勾搭,在野外急不可耐的野合一番也就算了,或是在家抹抹骨牌也就罢了,最怕的就是形成产业化,从而引发一连串的恶性事件。
洪老六脑袋里可想不到这些,只是注意到乞丐当中似乎有人形迹可疑,是否与他们有关,暂时还不能确定,于是不动声色的观察情形。
眼下他们树敌太多,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为妙。
李安生却没有在意,仍然在盘算着如何将农闲变成农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