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懿威的黑眸闪过一丝怒火,若不是顾忌后面的事,他会毫不犹豫的剜出他那对色眯眯的老眼。
可以想见,宴席中以yinyu眼色看范敏儿的男人肯定不少,这里面有太多大官、商贾,在他们眼中,他不过是个小官,敏儿只是个小官夫人,就算出手调戏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黑眸一凛,明知不该调动已安排好的下属,他还是走到一旁的僻静处,chui了一声暗哨。
倏然之间,两名黑衣人从前方屋檐飞窜过来,站定拱手,「主子。」
「暗中保护夫人。」
那两名黑衣人楞了一下,但多年来的听命行事让他们很快回神,拱手行礼后飞掠而去。
靳懿威真是白cao心了,这里是范敏儿的地盘,这个私人会馆她更是熟悉,且这一室的来客张张都是熟面孔,要怎么应付才不吃亏,她可是老手。
现在她刻意与几名长舌的商号夫人同坐,就是要问问宜和洋行的现况,正要开口,见到一名姗姗来迟的宾客,她的心跳顿时乱了。
来人笑咪咪的走到她面前,向她自我介绍时,更让她的脑袋陷入混沌。她有没有听错,他自称是宜和洋行的主事?那朱微茵呢?曾晓乔呢?
朱永信,这个胖乎乎,一身绫罗绸缎的中年人,就是她的亲二叔。
此刻他自来熟的在她身旁坐下,一张嘴巴张张合合的,「靳夫人明天可以到宜和洋行走走,挑挑有什么喜欢的。洋行里的东西琳琅满目,但茶叶更是其中的大宗,从南至北,各种顶级好茶皆有,我这个当家的可以一一为靳夫人介绍」
范敏儿qiáng忍住心底的嫌恶看着他,前世的她从来没喜欢过这个长辈,他总是言辞恳切,实则一肚子坏水,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在她当家时,有事没事就来打秋风,给她添乱,而现在他居然敢以宜和洋行的主事自居!
她心有不甘,但还是露出微笑,「怎么我一路南下时,似曾听说宜和洋行的主事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当家,我还想着到定容县时一定要见她一面呢。」这句话自然是胡诌的。
没想到朱永信突然一脸悲伤,煞有介事的长叹一声,「夫人听到的没错,那是我的侄女微茵,只是两个月前她就染上重病死了。」
范敏儿倒抽口凉气,死了?!她怎么死了?不是,这与前世不符,靳懿威才刚抵达定容县,她忍不住再追问,「那我听说她还有个义妹,跟她感qing极好,似乎已谈妥婚事?」
朱永信脸色又一变,忿忿不平的道:「夫人就别说她了,我们家族都怀疑曾晓乔就是害死我侄女的元凶,却苦无证据,她还鸠占鹊巢,想私吞宜和洋行」
朱永信劈里啪啦说了一大串,她适时问话,一旁的三姑六婆也忍不住加入,但每个人说的全是曾晓乔的不是以及朱永信的委曲求全。他们说了很多,到最后反而是听不下去的范敏儿以身体不适为由,先行离去。
在她离开后不久,就有暗卫禀报靳懿威此事,他随即告知众人妻子身体不适,他想回府关切,不理会喝多的人半醉半醒的调侃他爱妻、宠妻的嘲弄话语,执意离去。
靳懿威乘车回到县衙,守门衙役连忙开门行礼,他一路穿过屋宇厅堂,来到后方院落,却见范敏儿独坐花园亭台,一手支着手肘,似乎在深思。
明月高挂,他踩着月色走向她,隐隐看出她气色不好。
范敏儿是心qing欠佳,方才的宴席上,在她有技巧的打探下,从朱永信口中套出不少消息,却让她更加义愤填膺。
晓乔在二叔口中完全成了打着义女名义想窃取朱家百年家业的心机女,甚至还是害死自己的主凶,太可恶了,竟然这样抹黑晓乔。依她对晓乔的了解,晓乔肯定是为了替她守住家业,正想方设法要将最有资格继承洋行却多年在外的大堂哥找回来当家,这才忍气吞声的接受各方的污蔑ru骂,就连已说好的亲事也舍弃了。
不行,她现在就要去见晓乔!她突然起身,没想到一眼就瞧见走进亭台中的靳懿威,她一楞,「呃,你怎么回来了?」
他看着她,「见识到那些人是如何的口蜜腹剑、话中有话也够了,倒是你,不是不舒服,怎么没人在身边伺候?」
「我没有不舒服,只是想一人静静,就屏退下人。」她看着他,心里十分沮丧。她在想什么啊,这会儿跑去宜和洋行找晓乔,她该说什么?说她是朱微茵,是晓乔死而复生的姊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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