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还要多亏晏生帮我抹药油，已经没有太大问题了，他的手艺简直大师水准！”他笑眯眯地夸了一句，含着水光的大眼睛立刻看向身边的青年。
郁晏生也下意识地偏头看过去,两人目光相接的那个瞬间，他几乎是立刻狼狈地收回了视线。
自从察觉到自己对好兄弟产生了不可告人的念头之后,他现在一对上这双清亮的眸子,就觉得心里所有令人不耻的情绪都会被洞穿,只好避开了他的目光,默默垂下了眼睛。
这一反常态的举动让原河清有些纳闷,但也没有细想,倒是游子意忍不住先开口了：“诶老大，你今天怎么一句都不吭声啊？”
他平时神经大条，这会儿却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眯了眯眼诧异地问道：“平时有关于河清的话题，你不是滔滔不绝聊得最起劲的一个吗,今天怎么跟个锯了嘴的葫芦似的。”
“哈哈，我知道了，你有心事！”
见自家老大反应有点不对，干啥啥不行，八卦第一名的游子意立马嗅到了瓜的气息，贼兮兮地把脸凑过去，语气笃定道：“少男怀春了是不是？快说是哪个女孩子！”
“怎么可能？”郁晏生登时一阵心虚，见鬼了，误打误撞居然还真被这小子猜中了一半。
他马上不着痕迹地瞄了身边的人一眼，提高声音虚张声势道：“我每天宿舍教学楼会议室球场四点一线，哪儿有机会和女孩儿接触啊？”
“喔——懂了懂了，不是女生，那就是男生咯？”寸头青年猥琐地一笑，还撞了下他的胳膊，挤眉弄眼道：“可以啊老大！”
“……”靠！这人成精了吧？特么盲狙也能狙中。
郁晏生人都傻了，愣了好几秒才想起来反驳，一下跳起来勾住游子意的脖子往下拽：“游子意你想死啊，一大清早就找揍是不是？”
两人瞬间闹成一团，间或传来几声杀猪般的凄惨嚎叫。郁晏生轻而易举地就把人压制住了，按到椅子上动弹不得，他余光一瞥，正好看见原河清忍俊不禁的笑脸。
他不禁眉心一跳，一下子就松开了手。
其实从昨晚上到今天一早，他真的仔仔细细地思考了很久。
虽然现在时代不同了，人们的观念正逐渐变得开明。但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直男，更从来都没有对自己的取向有过怀疑。
当然，他并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同性取向的人，但同时他也很确定自己并没有这方面的倾向，因为之前隐约怀疑原河清暗恋自己的时候，那种尴尬和纠结的心情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所以现在，他居然对最好的兄弟产生了不可言说的念头这件事，可以说是给了他巨大的冲击。从前误会人家喜欢自己，弄了半天怀有禽兽想法的人其实根本是他，小丑竟是他自己？！
但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这样的想法会对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造成怎么样的影响。就像之前他求助的帖子里六楼仁兄问的那样，这到底是一时的冲动，还是真正的喜欢呢？
郁晏生承认他眼高于顶，活了二十年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应该是怎么样的感受。心跳加速和呼吸急促这些代表了什么，他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
但是他至少清楚地知道一件事。
他真的很珍惜原河清，珍惜两个人之间绝无仅有的默契，珍惜那高达99.99%的绝对互补匹配率和待在一起时那种舒服自在的感觉。
也正因为如此，在完全弄清楚自己的心意，做好万全的打算之前，他不会把自己的念头透露分毫，也不允许自己有一丝一毫伤害到这个人的可能。
“晏生你还愣着干嘛呢，再不走要迟到了。”原河清背上书包，然后飞快地拆开之前买好的即食小面包塞进嘴里，一边脸颊立刻鼓出了一个大包，像只囊袋里藏了食物的仓鼠。
郁晏生一看就忍不住咧开了嘴角，马上笑着回应道：“行，那快走吧。”
他习惯性地抬手想要揽住少年的肩膀，可是胳膊刚伸到半路，却又莫名地犹豫了一瞬。
这个姿势会不会太亲密了？简直是把人半抱在怀里嘛，不行不行，郁晏生小脸一红，暗戳戳地把手收了回来。
但他又转念一想，其实也还好吧，就只是正常兄弟的勾肩搭背而已，以前不一直这样嘛，河清也没说什么啊。于是又悄悄把手伸了过去——
“老大你这胳膊一伸一缩跟乌龟似的，锻炼肌肉呐？”在后边看了个全程的游子意满脸奇怪地发问。
郁晏生立刻缩回手，一脸生无可恋：“……你能不能不说话。”
在场唯一知道全部真相的冷寒什么也没说，只是闭上眼，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上完一天的课，再加上到食堂吃了晚饭，回来之后时间就不早了，窗外头天已经全黑了。
“搞什么啊，楼下那哥们儿鬼哭狼嚎快一小时了都，这是失恋了还是失智啦？”游子意把脑袋挂在床沿，崩溃地扒了扒头发。
他原本美滋滋地躺床上拿着平板准备看最新出的片子，结果这大兄弟嗷一嗓子出来，直接把他喊得兴致全无，戴了降噪耳机都不好使。
冷寒也拉着床帘窝在上铺，闻言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巧了吗这不是，大概你唱歌的时候人家在宿舍也是这么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