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庄清月的心沉了沉。
他从怀里摸出那方蒙面的黑色巾帕,用力将唇边的血迹擦净,而后将那面巾随意往怀里一塞,转头去找那个叫阿召的南疆人了。
阿召正在另一处石室里摆弄着他的瓶瓶罐罐。正琢磨着勾兑点什么给庄清月下药,冷不防回头,才发现不知何时庄清月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
“你来干什么?!”
他后退两步,迅速将盘在桌上的另一条细长青蛇藏进宽大的衣袖,再抬眼看向庄清月时,眼神里难掩怨毒。
先前死去的那条青蛇,是他养得最好最毒盘得最顺手的一条,还没真正用它杀过人,就被庄清月一枚棋子取了性命。
庄清月无视他眼里的怨愤,道:“先生命我来取仙人醉的解药。”
“解药啊……”那阿召眼珠子一转,一张骷髅般可怖的脸上现出渗人的惨笑,“哈,不巧了,解药还没配好,要劳烦公子稍待了。”
庄清月盯着他,似笑非笑:“是吗?”
仔细看去,虽然他在笑,但眼神却无比冰冷。阿召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脊背,还想说点什么来搪塞,却发现面前已经没有了庄清月的身影。
一道劲风从身后袭来,阿召慌忙回身去挡,却早已失了先机,轻轻松松被庄清月掐住了脖子。
他一手去掰庄清月的手,另一手捏着药粉就想往庄清月脸上撒,却在刚伸手时,就被庄清月拧断了手腕。
青蛇从他袖袍里钻出脑袋在半空中弓起身子,口中嘶鸣着吐出蛇信,一副护主模样。
庄清月冷笑一声,出手如电捏住那蛇七寸。而后冷冷看着阿召:“本公子在问一遍,有解药没有?”
一边说着,掐着阿召脖子的手也渐渐收紧。
“有有有。”阿召一张骷髅似的惨白脸皮此刻涨得通红,“解药在我怀里,你松手,松手放了小青!”
一边说着,一边用那只尚且完好的手伸进怀里,摸出个白瓷瓶举到庄清月面前:“解药,解药在此!”
见他还算老实,庄清月松了手。那青蛇啪地一声摔在地上,像是被庄清月的威势吓得怕了,嗖地一下蹿得老远。
接过解药,庄清月单手从里面倒出一粒顺势塞进阿召嘴里,掐住他脖子的手转而捏住他下颌:“咽下去。”
他说:“劳烦阿召先生帮忙试试药性如何了。”
阿召被迫将药丸吞咽下去。
庄清月满意了,将他点了穴道拎着塞到一旁的椅子里,随后掏出怀里的帕子仔仔细细将刚刚摸过蛇的手擦了一遍,随后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阿召。
一炷香后,见阿召还能喘气,庄清月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多谢了。”
随后收起解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石室。
地底的陷坑内,萧凌风悠悠醒转。
入目是一片昏暗,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绝于耳。想起昏迷前手掌碰到的冰冷滑腻的触感,一阵恶寒涌上心头。
萧凌风睁大了眼睛,等适应了黑暗看清眼前的情形后,他不由地心脏骤停,头皮发麻。
此刻的他横躺在陷坑底部,坑底比外面要暖和许多,以至于他周围翻涌着许多原本正该冬眠的毒物。
定睛一看,长蛇蟾蜍蝎子五毒俱全密密麻麻一大片,将他圈在中心,绕着他四处乱爬,带起阵阵令人作呕的腥气。
“先生手下有个南疆来的奇人,专爱挖坑。还爱往坑里放他养的那些花花绿绿的小玩意儿。你怕不怕?”
庄清月说过的话响在他耳边。
萧凌风闭了闭眼,嘴边勾出一抹苦笑。这人十句话七句是假的,怎么偏偏这句话又是真的呢?
先前被庄清月一掌拍到的地方还隐隐作痛,然而身体上的疼痛尚且还能忍受,心灵上的冲击一时半会儿难以平复。
但一直待在这里总归不是办法。
萧凌风试着提了口气,然而丹田处传来的熟悉的刺痛感让他不得不作罢。他面色难看地盯着面前扭动着的毒物,心也沉到了谷底。
忽然,他脑海里灵光一闪。与此同时,那抹从醒来时就一直萦绕在心头的异样感终于有了答案。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随后伸出的手一顿,他眉毛一挑,从衣襟里摸出一枚白色药丸。
晃眼一看,这药丸长得就如棋子一般,不用细想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萧凌风勾了勾唇角,捏起药丸在鼻间嗅了嗅,然而这平平无奇的小药丸并没有什么味道。
——难怪他一直没察觉到。
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
萧凌风指尖微动,从药丸上捻下一点粉末,扬手往毒物堆里撒了过去。
果然,药粉落下的地方,那些毒物像是要了命似的哗啦一下四散逃开,半点不敢靠近。
既然这些毒物威胁不到他了,他便也不着急了。
毕竟,普通的机关暗器他还能招架,这些毒物迷药他是真的招架不来,若是贸然行动,吃亏的还是他自己。
于是他盘起腿,老神在在地坐在坑底,手撑着脑袋望着头顶又重新合上的密道机关。
在想什么呢?在用他小时候从电视剧里学来的经验,琢磨着怎么毫发无伤地出去。
想着想着,仙人醉残留的药效让他不自觉地打起了瞌睡。然而,正当他困意浓重,即将再次昏睡过去时,一阵脚步声透过厚厚的墙壁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