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往东南码头靠近,渐渐地,便能听到码头那边喧闹的人声了。于是,越接近东南码头,两人的动作便越加小心。
忽然,萧凌风脚步一顿,抬手将身后的庄清月拦了下来。
“嘘。”他竖起手指在唇边比划一下,示意庄清月别出声,随后侧着耳朵听了听。
两息后,他打了个手势,带着庄清月从屋顶跃下,拐进墙角的阴影里。
拐进去后,便是一处轻易不会有人经过的死巷。而早前见过的丁岳,此时正带着三个码头船工打扮的亲兵在此处等候。
见到迅速赶来的萧凌风,丁岳松了口气。正要抓紧时间上前汇报,视线一错,却冷不防地瞥到了他家王爷身后的军师庄清月。
丁岳没忍住露出个诧异的表情。
原以为军师这等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此刻应该在客栈里等待消息,却没想到他居然也跟着王爷过来了。
暗中将军师打量一番,就见军师呼吸平稳大气不喘,平静地一点不像是刚穿过大半个雁回镇赶过来的模样。
萧凌风等了等,见丁岳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直愣愣地盯着庄清月半天不说话,于是将视线凝在他身上,沉声问:
“情况如何?直接说。”
目光落在丁岳身上有如实质,丁岳猝然回神,迅速低头将这半夜的所见所闻半点不落地向萧凌风汇报了一遍。
“属下等人按照军师指点排查后,果然发现有几处猫腻。”
他看了一眼庄清月,“军师指出的三处,分别是一家粮行,一家酒庄,一家布庄。这三家商号明面上看着各有其主毫无关系,却又暗中有所联系。”
他从怀里掏出一方布帛递给萧凌风:“这三家商号都有密道,密道所在之处属下等人已经查探清楚做好标记了。”
萧凌风接过布帛,随口问:“进去过了吗?”
丁岳抱拳:“谨遵王爷吩咐,除了确认密道所在之外,不曾往里去过。”
萧凌风点头,随意地将手里的布帛递给庄清月,而后探寻般地问他:“你怎么看?”
看着被突然塞到手里的布帛,庄清月小声嘀咕:“自己不会看么?”
话虽如此,在萧凌风的注视下,他还是仔仔细细地将上面所标示的密道所在与自己脑海中的记忆做了对比。很快,他便发现,这上面酒庄的位置出了偏差。
或许,这酒庄之下的密道已然被他们重新布置过了。思索一瞬,他迎上萧凌风的目光,十分坦然地将这处密道的偏差之处说给了萧凌风。
就着庄清月的手重新看了一眼那布帛,萧凌风哂然一笑:“你能看出来的变化,未必不是他们故意想让你看到的。”
他们这位先生已经对庄清月心生怀疑,既然已经开始避着庄清月动用埋下的棋子,那么改换密道的布置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这酒庄动得太明显了。
萧凌风抱着胳膊:“你说,按照他们对你的了解,这酒庄的蹊跷就摆在眼前了,你是去还是不去?”
“王爷呢?明知有诈,又会作何选择?”庄清月笑了笑,将问题重新抛回给他。
耳边传来一声短促的笑。
一旁的丁岳立即心生警惕。
果然,萧凌风重新将面罩系紧了些,再开口时,声音里便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意:“敢在我西北作乱,本王自然要去会会。”
“明知山有虎,也偏向虎山行?”庄清月偏头看他。
萧凌风轻嗤一声:“本王一向如此。”
“王爷。”丁岳忍不住出声,但劝阻的话还没出口,就被萧凌风挥手挡了回去。
“丁岳。”萧凌风看着他,语气严肃:“为防万一,你带人去另外两条密道查探。记住,若有连你都招架不住的机关,便立即退出,不可再深入了。”
丁岳抱拳:“属下领命。”
既然被分派了任务,便不得不去执行了。丁岳领命告辞,带着那几个船工模样的亲兵重新混进码头的人群里,准备伺机而动。
下属们离开,他们也该行动了。
萧凌风抬起下巴往酒庄的方向点了点:“走?”
“走。”
两人一前一后在暗巷里穿梭着,借着夜色的掩护逐渐靠近酒庄所在。
那酒庄看起来生意做得极大,此刻侧门大敞开着,浓郁的酒香溢出,顺着夜风四散开来。
庄子里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杂役正将一缸一缸西北特产的烈酒往外搬运,堆在酒庄外排成队的马车上,等装满一车,便有人驾着车离开,看样子是往码头的方向去了。
除了在不停往外搬运大酒缸子之外,还有别的杂役船工正接连往酒庄里搬运粮食,以作酿酒之用。
“嘶。”看着那一麻袋一麻袋被往里搬的粮食,萧萧凌风揉了揉眉心:“这么多,真的都拿来酿酒了?”
说这话时,恰巧有人往这边看了一眼。庄清月眼疾手快揪着萧凌风的袖子往后躲开,才小声道:“不好说,得去看看。”
那人似乎没发现这边的异常,很快便回转了视线。趁着酒庄众人都在热火朝天地搬运货物,无人注意到这边,两人找了个偏僻的墙角,翻进了酒庄后院。
两人避开人群,顺着丁岳给出的虽简易却精准的地图,没费什么功夫便在后院一处闲置的酒窖里找到了密道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