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居京城的庄清月哪里见过这等场面。
马背上的萧凌风也没想到,明明连人带马已经跑出去老远了,庄清月还要拧着身子频频回头张望。
他努力着,想将这个眼里满是好奇与震撼的人与书里那个只手遮天颠覆大景朝的庄清月联系起来,却除了一张同样好看的脸,再找不到相似之处。
最终,他叹了口气,伸出大手罩在庄清月头上,将那人不分的脑袋掰正。
庄清月何曾被人这样冒犯过,当即想也不想地就伸手扣住了萧凌风手腕。
“你放肆!”他脱口而出。
男人被摸了头便是受了奇耻大辱!庄清月哪里管你是王爷还是天王老子,下手时鼓足了狠劲半点不饶人,眼看着就是奔着拧断萧凌风手腕去的。
萧凌风被他握住手腕的那一瞬间还有些茫然,但很快,身体的反射让他在庄清月狠劲落实的那一瞬间迅速反应过来,反将庄清月的手腕擒在了手中。
“嘶!”庄清月痛哼出声。
萧凌风微微松了点力道,却没放手。
“你会功夫?”他俯身在庄清月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沉声逼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庄清月拧了拧手腕,无辜道:“王爷此言何意?”
他侧头看向萧凌风,眼神清清亮亮的,张口说的却尽是些不着调的话:“学生哪会什么功夫呀,学生就是多用了点力气。咱们庄家家传的天生神力,力能扛鼎,顶天立地……”
萧凌风哪能看不出他在打马虎眼,但又莫名地生不起气来,反倒觉得露了破绽的庄清月看着更鲜活了些。
他神色松了松,捏着庄清月的手腕绕到身前将人箍在怀里,另一手依旧牢牢地控着马缰,保持着不快不慢的前行速度。
“坐好别乱扭。”他恐吓,“掉下马去本王可不会捞你。”
庄清月有些委屈地动了动手:“疼。”
而后直了直身子,又小声道:“王爷这甲胄也太硬了些。”
萧凌风视而不见,充耳不闻,抓手不放。
——放了就又要被偷袭。
落后两个马身的赵肃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但却能将两人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
拽着缰绳的手紧了几分,赵肃又将眉头深深皱起。
简直,简直不成体统!
石头见状催马上前,与赵肃井排。
他看着前方两人共乘一骑的背影,沉稳地安抚赵肃:“赵将军,一回生二回熟,多来几回,就见怪不怪了。”
赵肃冷哼一声:“伤眼!”
天快傍晚时,众人已经逐渐靠近了此行目的之所在,也是赵肃所说的,有乌兰盟人马活动痕迹的地方。
越靠近,众人便越是戒备起来。
忽然,萧凌风勒住马缰,扬手示意身后大军停下。
石头与赵肃对视一眼,随后纷纷上前。
气氛一时间有些紧张,连马上的庄清月也坐直了身子。
“王爷。”石头刚开口,便被萧凌风扬手止住。
他沉声说:“凝神细听。”
片刻后,雷鸣般的响声从远处席卷而来,伴随着大地的颤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轰隆轰隆。
声音越来越响,响声近到仿佛再过片刻,两军便要兵戎相见了。
赵肃的心一瞬间沉了下来。
听这动静,确有上千兵马无疑。而且,对方的兵马怕是已经通过了山坳,就要到众人眼前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乌兰盟的兵马在这样恶劣的天气,这样复杂的地形之下,竟然还能以这样的速度冲锋,甚至还气势十足。
他面沉如水,心中暗想,若当真是面对面遇上,不讲计策谋略地拼杀,两军之间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但好在,乌兰盟的兵马若真要过来,还得通过山坳向外的一段道路崎岖山石嶙峋的山道。
地形优势在靖北军这方。甚至说不定上次与西勒盟交战时守株待兔的场景还能重现一番。
接收到萧凌风的视线,赵肃扬手,传令官重新挥起令旗。
靖北军兵马列开阵势。黑衣铁甲的士兵握紧手中长刀长枪,完全做好了冲杀的准备。
此刻动静越近,他们便更加眼红血热,一个个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只等乌兰盟穿过山道后,将敌人斩落马下。
萧凌风稳稳立在阵前。
他是靖北军的战神,是靖北军的象征,只要他在,靖北军军心便是稳的,靖北军的大旗便永远不倒。
萧凌风一手按上腰间佩刀,一手不动声色地将庄清月往怀里按了按。
“抓紧。”
庄清月闻言立马抓紧了,为了表示自己真的不会功夫,还刻意显得手忙脚乱:一手扯着萧凌风的披风,一手揪着乌云盖云的马鬃。
乌云盖雪顺着他的力道仰了仰脑袋,倒叫庄清月有些不好意思了,便立刻又放松了些。
身后萧凌风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没忍住弯了弯嘴角。
靖北军严阵以待。
一刻钟后,去连乌兰盟兵马的影子都没见着。
甚至那乌兰盟战马奔袭的声音,在近到众人以为敌人马上就要通过山道出现在眼前时,又忽然像是掉了个头似的,变得远了。
众人面面相觑。
赵肃也愣住了:“王爷,这乌兰盟使的,究竟是哪一计?”萧凌风哪里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