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如梦:“……”就特么离谱!
但凡是人上门做妾,为的都是给自己或者娘家人谋得利益。确实有女子入门后因娘家得力而被夫家高看,但就一家人一年的米张老爷就待人客客气气,实在是……太廉价了。
程如梦心情复杂:“她不来请安,我是新夫人,自然不能由着她们踩在我头上。”
张老爷赞同,解释道:“满儿身子不适,她让人跟我说了的。不是故意对你不敬。”
程如梦:“……”忒离谱了。
再身子不适,新夫人第一天,能爬起来,就该来请安。她根本就不信满儿生病的理由。
事实上,她认为张老爷也是不信的,只是看在那些米的份上愿意迁就而已。
“我知道了。”两人新婚夫妻,张老爷又一副铁了心要护着人的模样,程如梦不想因为一个妾和他闹僵。笑着道:“老爷放心,回头我就去探望她。”
张老爷满意,又道:“还有苗儿,她身子弱,平时都不爱出门,大概不能来请安。”
程如梦不想多问,实在憋屈得很:“我知道了。”
“对了,厨房采买的人最近老寒腿犯了,你另外安排一个。”语罢,缓步出门。
程如梦无奈,找来了下人,强势地吩咐了一位婆子采买。
那婆子一脸苦相,脸上的褶子都更深了,程如梦无意中抬头,还发现她在悄悄瞪自己。
程如梦简直要疯!
别人家后院的主母得所有人尊重,归根结底,是因为主母发工钱,握着他们的身契。而张家不同,他们家中的下人换得飞快,张老爷对外说是不喜欢这种把人当牲口买卖的做法,其实就是舍不得。活契便宜,按月付工钱就成。
程如梦手头是没有身契的,工钱也开得不高。离开张家,他们也能在别处找到同样甚至是工钱更高的活计。所以,许多下人说不做就不做了。
其实,无论张老爷如何掩饰,他抠门的事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程如梦以前关在那小院子里,从未听说过此事。到了此刻,她后悔自己没有多打听一二。
不过,若是重来一次,她看到张老爷在泰安酒楼那么大方,或许还是不会打听关于他的事。毕竟,两人在议亲,她又有意,最要紧的没有合适的人帮问,如果让张老爷得知她在打听,婚事怕是要黄。
那时候她小心翼翼生怕婚事出了变故,现在想来……变了才好呢!
更让她憋屈的是,张老爷这么个抠门的人,她还得好好哄着,不敢有丝毫忤逆。
柳蕙心那个女人果然没安好心!程如梦气不过,真想去质问她!
*
柳纭娘生意做得好,张老爷也想和她拉近关系之后分一杯羹。毕竟,她如今的料子供不应求,一般人根本拿不到。
想到程如梦和柳蕙心处了那么多年,张老爷赴宴时,特意把她给带上了。
程如梦听说他要带自己出门,很是打扮了一番,都上了马车,才知道是去见故人。
泰安酒楼中很是热闹,夫妻俩坐在三楼中等着,程如梦看着街上人流如织:“她会不会来?”
“说了要来的。”张老爷眉眼柔和:“如梦,这一回我能见到她,多亏了你。回头我得空,带你去郊外小住一段。”
住不了多好的院子,只是培养感情而已。程如梦笑容温婉:“只要能够帮到老爷的事,我都愿意做。”
听了这话,张老爷更满意了,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恰在此时,房门被推开,程如梦挣扎了一下,张老爷却死死把人揽住。
柳纭娘笑看着二人之间的动作:“新婚夫妻蜜里调油,两位挺恩爱呀。看来我这媒做得不错。”说着话,还回头:“当初你还说如梦不愿意改嫁,说我强迫人家,你看他二人眉眼间的情意,这是能强迫出来的?”
程如梦已经看到她身侧的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一瞬间只觉周身冰凉。
齐争鸣今日特意等在路口,他已经想好了,只要他足够“痴情”,外人看得多了,定会觉得柳蕙心不识好歹,只要她不嫁人,他就还有机会。
没想到今日柳蕙心路过时竟然停下了马车,还邀他一起来酒楼。
齐争鸣本以为她态度终于软化,夫妻二人之间有了和好的可能,没想到竟然是来赴宴。得知是谈生意,他心底挺失望,不过,又觉得两人一起出现在人前,更能让外人看清楚他和柳蕙心之间的关系。
做梦也没想到,竟然是来见张老爷……和他妻子。
柳纭娘笑意盈盈:“你二人也算旧识,当初常来常往的,怎么见了面招呼都不打?”
齐争鸣:“……”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程如梦想法也差不多。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齐争鸣呢,就以这样一副姿态猝不及防见面。反应过来后,她急忙挣扎。
张老爷倒没多想,以为她是在人前害羞,笑着道:“如梦,去给柳东家倒茶。”
程如梦浑身僵硬,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到桌边:“蕙心,喝茶。”
“这是谢媒茶么?”柳纭娘笑眯眯,玩笑一般道:“当初我为了撮合你二人,可费了不少心思,首饰衣料胭脂之类的东西可没少送。”她半真半假笑道:“只一顿饭,怕是还不清。”
程如梦:“……”求别提!
她当初就是看在那些东西的份上,才答应了张老爷的一次次邀约,早知不是他送的,她就算赴约,也不会这么快就许嫁。
偏偏这事情还不能理论,否则因为一点好处嫁人的她就是眼皮子浅,别提有多堵心了。
23.被蒙骗的婆婆二十三张老爷……
张老爷抠归抠,却是个聪明人。
如今有求于人,他笑着道:“一顿饭不行,那就多来几顿。过几日是冬至,喝羊汤暖和,到时我在昌盛楼定个热锅子,二位可千万要赏脸。”
齐争鸣很想和妻子一同出现在外人面前,但跑来见程如梦又不太愿意。总之,挺纠结的。
“饭就不吃了。”柳纭娘笑着道:“张老爷今日约我,可有其他事?”
“听说柳东家的料子又软又便宜,我想拿点送往昆城,我那里有间绸缎铺子,那边还没有这样的料子,不知柳东家意下如何?”他看了一眼程如梦:“你和如梦感情深,如果能便宜一点,就更好了。”
“这不是价钱的事。”柳纭娘才不会让程如梦占自己的便宜,哪怕是间接的也不成:“我接下来一年的料子,都已被人定走。”
张老爷没想到她丝毫情面都不讲,试探着道:“咱们之间关系不同……”
“此言差矣,做生意讲究诚信。我接下来一个月的料子都会送往吴城李家,再下个月也有两家瓜分。实在挪不出来。”柳纭娘一脸歉然:“如梦,我帮不了你。”
程如梦面露尴尬。
两人心里都知道,她们早已不如从前亲近。甚至都对对方有怨气。
张老爷看着两人若有所思。
他不比那些大富商,一要就是整月的货。只需要两天,就够他卖上许久。如果这两人真的是手帕交,不可能这点货都挪不出来。
程如梦发现了他的打量,心虚不已。
一顿饭吃得心思各异,气氛明显不如一开始那般热络。接近尾声时,又有敲门声传来。
这一回来的人是齐和辰夫妻,进门后,先喊柳纭娘:“娘,我和颜儿在楼上,听伙计说你到了,这才来的。”紧接着,他看到了对面的张家夫妻:“干爹。”
张老爷听到他这一声唤,爽快地应了下来。
他会答应这门婚事,看中的并不是程如梦本人,而是她和柳家的这份感情。齐和辰是这城里有名的才子,开春之后兴许就要中秀才。家中有这一门亲戚,有益无害。
齐和辰又喊了父亲,最后才将目光落到了程如梦身上:“干娘,近来可好?”
看到儿子,程如梦自是激动的,但她心虚,不敢表现得太过欢喜。怕被张老爷给看出来。
“挺好,你呢?”
齐和辰心情复杂:“也挺好。”想到什么,他欢喜道:“对了,颜儿有了身孕,再过八个月,您就要抱孙子了。”
程如梦真切地欢喜起来:“呀,那可是好事。”她侧头看向张老爷:“咱们可得表示一二。”
张老爷含笑:“应该的,回头我就去准备。”
听到这话,齐和辰又想起来了母亲如今身份上的不同,喜气敛了大半:“干爹太客气了。”
话落,又看向柳纭娘:“娘,颜儿有了身孕,顾不上后宅的事。我和爹从来没管过,也忙不过来,您还是回家吧。”
“不回。”柳纭娘似笑非笑:“对了,你也不是我亲生,往后别再喊我娘。”
齐和辰苦笑:“娘,我们那么多年感情……”
“你知道谁是你亲娘,却从来没跟我说过一句,哪来的感情?”柳纭娘嗤笑道:“你要是真把我当母亲,就不会冷眼看我像傻子似的被人糊弄。对了,你自己也是糊弄我的人之一。”
话说到此处,气氛僵硬无比。
齐和辰本以为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天,母亲多少该消了气,没想到竟然还是如此。
赵真颜扶着腰,上前一步:“母亲,无论发生什么事,咱们都是一家人……您再不回去,后院就要乱作一团了。”
“跟我有何关系?”以前柳蕙心对这个儿媳挺好,真心把她当女儿一般。
也因为此,赵真颜看到她这冷淡的态度,心里微凉:“娘,你这是也生我的气了吗?”
“不该吗?”柳纭娘冷笑着反问。
赵真颜无言以对。
“你们赶紧走,别逼我!”说着,她看了一眼张老爷:“我这个人一生气就会失智,有些不该说的事就会秃噜出来。”
听到这话,程如梦心头一惊,又顾忌着边上的张老爷,咬了一下舌尖,努力镇定下来,扯出一抹笑:“瞧你们一家人,怎么说着说着还急眼了呢?”她看向齐和辰:“和辰,不能让长辈生气,你先回去。”
齐和辰垂下眼眸,伸手扯了一下边上的赵真颜:“咱们走。”
赵真颜不甘心,家中这段日子用的都是她的嫁妆,再这么下去,她那点银子就要见底了。所以,借着刚有孕胎不稳但这段日子把人请回去最好。若这时候都不能……怕是以后都靠她了。
她自认没有柳蕙心那么能干,实在养活不了一大家子。当下还想说两句,却被齐和辰拽着出了门。
两人都要出门了,柳纭娘忽然道:“我养你一场,你口口声声拿我当娘,又不愿意听我的话。反而还不如一个干娘的话好使。”
话中颇有深意。
程如梦听得胆战心惊:“蕙心,你别多想。”
“有些事情,可不是我想的,而是真正发生过的。”柳纭娘说着,转身出门:“如梦,这些年来我帮了你多少,就你做的那些事,你觉得对得起我吗?”
一句话问出,她人已经消失在门外。
齐争鸣想把人哄回来,冲着两人点头示意后,飞快跟着上去。
屋中只剩下夫妻二人,张老爷一头雾水:“你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当初和程如梦在郊外圆房后,他不太想娶她了,只是找不到理由退亲。后来见柳蕙心生意越做越大,又和程如梦是手帕交,就他二人来往的那段日子,柳蕙心送了不少好东西上门,他看出二人之间的亲近,所以才爽快地办了婚事。
如今,这事好像不太对。
对上他怀疑的目光,程如梦险些要疯:“没有!”话出口,才发现自己语气太急,更加惹人怀疑,补充道:“她最近和夫君还有和辰闹成那样,脾气不好也是有的。”
张老爷半信半疑:“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没有!”程如梦语气比刚才更急:“我们是夫妻,你是我下半辈子的依靠,我瞒谁也不会瞒你。”
张老爷不太信,却也知道面前的女人不会跟自己说真话。当即不再询问:“今日白请了。简直油盐不进,丝毫情面都不讲。”他皱眉问:“以前你们俩不是挺好的么,怎么她连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