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水清躺在院子里,胡母想要扶,都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柳纭娘临走之前, 看了一眼地上的人。
胡水清已经不敢瞪她, 倒是陈明韵看着柳纭娘的眼神跟淬了毒似的, 恨不能瞪出两个窟窿来。
柳纭娘嗤笑一声, 毫不掩饰自己对母女俩的不屑。
打人的事就这么过去了。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胡水清快要养好的伤, 又挨了一顿打, 还毁了名声……一个姑娘看上有夫之夫费尽心思算计着进门, 还把人家的妻子典卖出去,简直堪称恶毒。这样的女人,好些人家都绝不会考虑。给她定下的夫家就不乐意了,想要退亲。而胡家这边不愿意还聘礼, 全家上下都觉得胡水清是个扫把星,没有人愿意伺候受伤的她。于是, 主动降了聘礼,直接把人送了过去。
胡水清吵也吵了, 闹也闹了, 甚至还找人给陈康平送信。
柳纭娘知道这事, 也没阻拦。不过, 陈康平哪怕拿到了信,也还是装作不知。
说到底,他还是恨上了胡水清。
胡水清的婚事可以敷衍了事, 但陈明韵不同,她是姑娘家,三媒六聘一样都不能少。婚事定到了开春。
胡家人定的亲事,就在城外的小村里,那家家境还算殷实,大概是想搭上城内的富商,给了二两银子做聘礼,各种礼物也挑好的送。
饶是如此,陈明韵也还是不满意。她让人给陈府送信,可惜石沉大海,想要找哥哥,哥哥又已经被送去了私塾。
是的,哪怕陈康平很讨厌小儿子,也还是舍不得小儿子为他带来的荣耀,到底把人给送去了私塾。并且,从头到尾都没有让柳纭娘插手,目的很明显,他怕柳纭娘对孩子动手。
“你这是小人之心。”柳纭娘当着陈康明的面毫不掩饰自己对陈明耀的鄙视:“就那种混账玩意,哪怕读了出来,你也绝对沾不上他的光。当然,他贪图安逸,很可能压根考不出来,你辛辛苦苦赚的银子大概要打水漂。”
陈康平听不得这话,下意识就想反驳。可他一着急,一生气,头就会晕。干脆也懒得争这一时的长短,只狠狠瞪了柳纭娘一眼。
*
柳纭娘跑去胡家把人揍了一顿后,只觉神清气爽。接下来就等着张管事的下场。
这日傍晚,柳纭娘回到家中,发现只有陈明义在,一问之下,得知陈明忠又去了山上采买皮毛。
母子俩用晚膳时,说起了陈父,他近几天连水都喝不下去,熬日子罢了。
“这样也好,两个老人的孝一起守完,明年下半年就能成亲了。”
听到这话,陈明义耳根都红了。
就柳纭娘知道的,两人私底下没少来往,陈明义还约过人家姑娘出游,感情应该不错。
陈明义正不好意思呢,门房急匆匆而来,隔着老远就喊:“夫人,出事了。”
门房得了柳纭娘的好处,已经彻底变成了她的人。见他这样着急,柳纭娘皱起了眉。
门房站在门口,气喘吁吁道:“忠公子受了伤,被人送了回来。您快瞧瞧去吧!”
柳纭娘霍然起身,疾步往外走,陈家门外停着一架马车,陈明忠躺在里面,下半身到处都是血。陈明义急忙奔了过去:“大哥,你怎么会受伤的?”
“请大夫。”柳纭娘上前,伸手摸了摸,这才发现陈明忠是一条腿上被撕扯出了一个大口子,血都是从那里流出来的。
看着骇人,但没有性命之忧。柳纭娘定了定神:“来人,把明忠抬进去。”
看她不慌不忙,下人们也镇定了些,等到陈明忠进门,柳纭娘这才看向车夫:“多谢你救了我儿,回头一定有厚礼相谢。”
车夫一脸局促:“不用,我们刚好看到公子受伤奔逃,顺便帮忙而已。”
柳纭娘这才发现,马车和城里大户人家的有些不同,到处都有补丁,而车夫边上还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俏生生的,容貌秀美,对上柳纭娘的目光也不害怕,大大方方的。
“这位是……”
“这是我女儿。”车夫答话,又急忙解释:“她方才坐的外面。”
没有和已经成年的陈明忠同处一室。
柳纭娘颔首:“多谢你们,不如这样,你们先进屋歇会儿……”
“不用,天色不着,我们还得回出城回家,就不耽搁了。”
父女俩再不肯听柳纭娘多言,很快消失在街角。
陈明忠进了屋没多久就醒了,他面色苍白,在大夫清洗包扎时痛得直皱眉。
大夫写了方子,陈明义亲自去送,顺便抓药回来。而此时的陈民忠额头上满是冷汗,是痛的。他缓了口气,问:“娘,救我的人呢?”
“已经走了,忙着出城,回头我亲自上门相谢。”柳纭娘看着他腿上包扎好的伤:“怎么回事?”
陈明忠从十三岁起就单独带着人收皮毛,这么多年过去,已经熟门熟路。柳纭娘不赞同他们兄弟二人去郊外的山上,但陈明忠喜欢在外跑,她便也没有阻止。
陈明忠苦笑:“最近天气好,今天走远了一些,遇上狼了,能逃得一命都是运气好。若不是遇上了潘家父女,我怕是要交代了。”
柳纭娘一脸不赞同:“你真想去郊外,我也不拦着你,但你不要去太偏僻的地方啊!你还不带人……”
都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陈明忠就是如此,自己接手了生意,便想着从各处省钱。
被母亲训斥,他不敢反驳,嘀咕道:“以前我也自己去过……”
话音未落,对上母亲严厉的目光,只得将余下的话咽了回去。
“以后不许去了。”柳纭娘掰开了揉碎了跟他讲道理:“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你就算把腿跑断,又能收多少回来?”
她说了几句就住了口,也没有一直唠叨,陈明忠又不是三岁孩子,明白道理就行。
陈明忠低着头:“我就是……夜里有些睡不着。”
走远一点,累得浑身疲惫,回来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