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枭眼眸带着笑,却是十足的冷意。
他再次抓住祭邪剑身,锋利的剑身割开他手心,剑的魔气却被手心这条裂缝疯狂吸收。
整柄祭邪颤抖起来。
接着,剑身出现皲裂的裂缝。
这把九州大陆最邪的剑,所有人都奈何不了的至邪之剑,在他手上,却简单得可以这样毁去,不过如此。
想必是十分痛苦的事,唐毓整个脸皱起来,忽而又哈哈大笑:“陆枭,你舍得毁了祭邪?”
陆枭说:“我又如何不舍得?不过就是被你玷污的剑,毁了便毁了。”
虞棠鼓掌,干得好。
不过,祭邪好像,大概,就是她的本命法器来着……
“刺啦、刺啦”。
祭邪的裂缝越来越大,冒出的邪气也越来越多,都被陆枭毫不客气地吸收。
虞棠躲在一旁,魔气在她五脏六腑里疯狂转动,她毫不怀疑自己下一刻会爆体。
但是祭邪是一个定时炸/弹。
她狠下心,现在的陆枭这么强悍,不如让他就此把它毁了,反正祭邪已经没有利用价值,至于她,毕竟已经元婴期,本命法器的影响已经不大……了吧。
她擦擦嘴角的血。
祭邪本体受损,唐毓灵体即将飘散,他已经疯魔,指着虞棠大笑:“我怎么死的,我倒是无所谓,但是你丝毫不担心虞棠么?祭邪可是她本命法器。”
虞棠:莫cue我!
但陆枭一怔,他回过头来,手上祭邪的碎屑慢慢掉落在地上,在白蒙蒙的地上留下灰褐色的邪物。
而掉落的频率,与虞棠嘴角滑下的血液一致。
虞棠疼得冷汗冒出,眼前一片模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发现眼神本是极为冰冷的陆枭,居然出现震动。
他皱紧眉头,看看自己手里的剑,倏地停下动作,祭邪保持着半破败的样子,终究没有继续掉屑。
虞棠用袖口擦血,说:“毁了它啊!”
陆枭反手将魔气送回祭邪上,冷冷说:“我又不想毁了。”
虞棠又气又好笑,这人不是一副拽炸天的模样吗,为什么会犹豫,为什么要犹豫。
她眼眶有点酸。
算了,即使真的变得魔修,他心里,终归有一处地方,是温暖的。
而自己有幸占据这片温暖。
经过方才动作,唐毓修为大损,变成一滩魔气,已经无法通过祭邪的魔气化形。
却在陆枭反向祭邪输送魔气时,这股魔气再度暴涨,他难得脸色一青:“不好。”
祭邪作为虞棠的本命法器,她能立即感受它的变化——唐毓居然想自爆魔丹,带着他们同归于尽!
但唐毓料错一件事,法器自爆,只要法器主人在场,就能控制住伤害。
她连忙朝祭邪扑过去。
死她一个就好,不亏。
然而尚未接触到祭邪,那祭邪被陆枭一脚踢飞,旋转到半空中。
虞棠空手,着急:“你疯……”
话音还没落,他回过身来,抱着她,彻底护在怀里。
虞棠的瞳孔缩了缩。
半空,祭邪全数炸裂,黑红的剑芒四散,魔气窜开,给苍白的空间带来一抹绝无仅有的艳色。
虞棠却没有察觉多少疼痛。
因为陆枭倾尽全身的修为,修复她的筋脉,祭邪炸开任它炸,她自安然无恙。
虞棠在一片血腥味中,闻到一丝令人熟悉且安稳的冷香。
恍惚间,她堕入一个幻境,这缕味道,引着她一步步拨开云雾,看清楚周围的景象——有一人立在远处,渊渟岳峙。
她认出来了,那是陆枭。
而且是十七岁的陆枭,看起来比现在鲜嫩一点点,但已经拥有绝无仅有的魅力。
她与他少年相识,可惜这片幻象里,没有她。
陆枭一袭白衣,本是她熟悉的样子,冷冷清清,飘然若仙,可这一路,怀疑、背叛、讥笑,乃至最后化成仇恨,在他心底生根发芽。
他不甘,不服。
直到最后,他杀了第一个道修。
这是个侮辱他母亲的道修,嘲笑母亲作为仆从,却肖想大能的父亲,生出他这个杂种。
“杂种么?”陆枭用剑刺破他的心脏,看那人从震惊到死亡,说,“你亲自去和他们说。”
所有的恨,都可以用杀欲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