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频繁地潜入水底,摸了一遍又一遍,却什么也没有。她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无声地哭泣。
程景眼睛泛红地看向陆莹,他不顾自己怕水的毛病,跳入河中。
“程老板!”他的手下马上反应过来,他们只以为他是不慎落水。
程景落入水中,像是口鼻都被水封住了一般窒息,他目光迷茫了一瞬,又坚定下来。
挡我者,不会是那些蝼蚁一样的东西。
他将过往那些恶心的经历压了下来,很快找到陆莹所在处。
陆莹哭得看不见什么了,也折腾不回去,她想了想,罢了罢了,陆小熙,妈妈这就找你可好?
程景看着陆莹往下沉的身体,努力往前又游了游。
他过去一把搂住陆莹往下沉的身体,陆莹的脸已经有些泛青,仿佛已经没有气息。他被水沾湿的脸,痛苦地露出了一个表情,他连忙凑近陆莹的口鼻,感受到一丝微弱的鼻息尚存,他忍不住紧紧搂住陆莹。
他轻轻地说了一句,也不知是对自己说还是对着陆莹说,“谢谢你还活着,我没能彻底变成厉鬼。”
“来人!快来人!”程景朝那群手下喊到。
一群人呼啦啦地游过来,划着船将陆莹救了上来。
“剩下一部分人,给我继续搜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程景看向已经有些浑浊的河边,握紧了双手,闭目忍痛道。
……
陆莹躺在医院的床上,陆青远来过,陆家的一群人都来过,陆莹依旧不言不语,无动于衷。
她有些想笑,笑这荒诞的际遇。
她自诩从未来而来,更是知道剧情走向,一向趋利避害,却还是被这可笑的命运玩弄在鼓掌之间。
如今失子,失亲,失友,有家回不得。
“可好些了?”程景衣冠楚楚,面庞在阳光里仿佛散发着光。
陆莹对着谁都能心如止水,唯独看到程景忍不住怒火,也做不到平静。
“滚!”陆莹将桌上的玻璃杯子拿起来猛地扔到程景脸上。
程景嘴角出了血,他温柔地笑了笑,仿佛根本就没有感觉。
他浑不在意自己的身上的伤,反而上前握住了陆莹的手轻轻地抚了抚,“别伤到自己了。”
陆莹一把甩开了程景的手,“滚!你没听到吗?”
程景触到陆莹眼里的厌恶,手顿了顿,脸上的笑也滞了滞。
他只是笑得更温柔了,“你好好休息,一会医生要过来查房了,有什么不舒服的,要跟医生说。”
“我很快会再来看你的。”程景走到门口,极为认真地看着陆莹。
他看得有些久,久到陆莹已经受不了了。
“我这便走了。”程景笑了笑,仿佛有感应一般,在陆莹忍不住的时候及时退了出去。
出门的刹那,程景忍不住倚在病房门口,神情低落而又带着一丝奇异的喜意。
陆莹则忍不住无声哭泣着。
仿佛一个无法解开的局,复杂得早已纠缠颇深了。
……
“程景!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我好好的妹妹怎么成为那个样子?!还有你到底对我妹妹做了什么,怎么还有孩子的事?”陆青远怒气冲天,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陆青远随手抄起一个紫砂茶壶往程景脸上招呼。
与面对陆莹不同,程景选择躲开那茶壶。
他直视着陆青远,“陆二少,这就问罪了?”
“那我便要先问问你,唐博轩是怎么入沪的?”程景盯着陆青远道。
“你……”陆青远忽地有些语塞。
“让我说吧。是陆二少夫人的手笔吧,陆二少夫人自诩是未来的督军夫人,如今纵容自己的弟弟,也就是您的小舅子掌着河运,他唯利是图,只要金钱到位,大开方便之门。”程景站在那处,让人忽视不了的出了他出色的样貌,还有他的气势。
“听说您夫人知道阿莹要回去,正在和她的朋友商量着提防阿莹争家产呐。”程景毫不留情地点出陆家的最大的问题。
“我是她亲哥!我怎么会忍心她受委屈?”陆青远知道一切属实,但还是忍不住辩驳道。
“您的夫人是林副将的千金,若没有林副将的安排,您能坐稳陆家当家人的地位?”程景毫不顾及地谈论道。
“也或许您觉得您可以说服您夫人好好待阿莹?”程景有些微妙地笑了。
“听说您的夫人未出阁前与阿莹并不和,极有个性。”程景在有个性上说得格外重,也是,那会陆家督军小姐和陆家最为器重的林副将的千金的恩恩怨怨也极为好看了。
陆莹那会若不是得知自己最亲爱的二哥意欲与林家结亲,认那林小姐为嫂子也不会冲动地一人别了家人,去了北平。
也不会结识他了,程景想,不过那时的她并不是这个人,他有些想入神地不由柔了双目。
“你休要胡言乱语,我们陆家再怎么不好,也比跟着你这低贱的人强!”陆青远似乎有些恼羞成怒,也似乎有着无限的悔恨,极为复杂。
“陆家的水太浑了,把阿莹交付给我吧。我愿用我这条贱命去爱护她”程景蓦地一撩衣摆跪在了陆青远面前。
直挺挺地立在那里,像棵青松,又如松柏。
陆青远抿唇不语,极为烦躁地来回踱步。
“我在沪上的身家都在陆家的掌握范围,这条小命都握在您手里可好?”程景道,“只是我有一个条件,我和阿莹的所有只能被您一人掌控,其他陆家人,我信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