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璟桓唤男子道:“……大哥!”
柳南琴抱琴躬了躬身:“璟榆兄。”
云家大公子云璟榆长得强壮威猛,五官本也是生的剑眉星目,但或许是爱妻所患怪病影响,眉宇间尽是阴沉冰冷的气息。他目色不善的扫视门外三人,对自己的亲弟弟也不见半分和颜悦色,冷声道:“什么事?”
云璟桓难抑心中委屈,又气又难过:“大哥,江兄你还记得吧?两年前我们在桐花江上一起泛舟喝过酒呢!他已经在府上做客多日,你这个一家之主都未曾出来接待,不觉得太失礼么!我这次出门险些丧命在巨蛛口中,你也不在乎么?这位是青阳山的大弟子卫珩,前日他救了我的命,你都不见见我的救命恩人么?”
卫珩和柳南琴随云璟桓的话语依次打招呼,云璟榆看了看柳南琴,又看了卫珩片刻。
卫珩眉心不着痕迹的拢了下,那个瞬间错觉般,他感到云璟榆看来的眼神中充满了戒备与凌厉。
大概是弟弟的连番斥责唤起了愧疚感,云璟榆的脸色缓和了些,他朝卫、柳二人回了礼,说道:“前些时候在下身负要事疏忽了贵客,江兄莫怪。还有这位……卫兄,多谢你救了小桓的命!云某感激不尽,他日若有云府能够效劳之处尽管开口,云府上下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柳南琴含笑摇了摇头,以示不介意。卫珩道:“举手之劳,言重了。”
“大哥,我让下人备了晚宴招待卫兄和江兄,就在花厅,你也会出席吧?”云璟桓趁热打铁。
云璟榆并未看云璟桓一眼,蹙了下眉,似乎在犹豫。
柳南琴想起两年前在桐花江初遇这两兄弟时,云璟榆是如何豪爽飞扬,不禁在心里叹气。当日这两兄弟可谓亲如一人,云璟榆对这唯一的弟弟可是宝贝呵护得很,哪像如今这般生疏……他看向云璟桓,只见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青年此刻脸色铁青,低落溢于言表,尤其是眼底浓墨般的哀伤与……幽怨……?
柳南琴愣了愣,这时云璟桓换了副平静的神色对云璟榆道:“大哥,大嫂成日闷在房中对身体不好,我让人用名贵的绡纱做了许多纱巾,大嫂若是不愿见人可以覆面出房门,不会影响视物。晚宴让她也来吧,或许有助于改善心情!”
云璟榆怒色骤涌,强烈的根本遮掩不住,但只是一瞬他又调整为那副冷淡模样,沉声道:“我去就够了。”
云璟桓犹如没有感觉到他的愤怒,淡淡应了声:“晚宴在戌时,大哥记得别来晚了。”
“知道了。江兄,卫兄,内子不能见日光,还请两位与小桓先离开,晚宴上云某再为招呼不周请罪。”云璟榆干脆的送客。
卫珩却道:“既然已经来了,我二人理应与云夫人打个招呼。大公子放心,我等绝不会冒犯夫人。”
云璟榆的神情已极为不耐,但顾虑卫珩青阳山大弟子的身份,不好强硬赶人,他回头往屋子里看了眼,让开门口:“两位进来吧,但请不要往里面走。另外内子久病缠身心情阴郁,若是有何无礼之处,还请两位海涵,莫要计较!”
“那是自然。”卫珩应声,同时不动声色的将室内扫遍。
云家大公子夫妇的卧房比院子里更加阴暗许多,虽才只是黄昏,但由于窗扇上都封了纸,屋子里光线格外昏暗,又未曾掌灯,云夫人坐在角落里的妆台前,瘦弱的身形几乎都与阴影融为了一体,让人见之便升起种阴翳之感。
“云夫人,在下卫珩,与义弟江琰来府上叨扰两日,多谢主人家招待。”卫珩朝云夫人的背影远远抱拳。
云夫人毫无反应,云璟榆走过去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站在房门处的三个人隐约听到了“敷衍敷衍”“明日就走”等字眼。
无奈云夫人貌似连做做样子都懒得应付,云璟榆叹了口气,看过来:“内子身体不适,两位见谅。即已见过了,两位可否让云某与内子独处一会儿?”
这下卫珩找不到理由留下了,只好抱拳告辞。柳南琴忽然问道:“璟榆兄,你房中这扇屏风很是精美,不知出自哪位名匠之手?”
房间不起眼的角落里竖立着一扇比人还高大的红木屏风,屏风正面上是一幅美人浮雕图,婀娜多姿的美人被匠人刻绘的栩栩如生,从脸庞到体态皆活灵活现,精妙之极,若非全身上下均未上彩绘,绝对可称得上昳丽无双!
几名男子的目光都聚集在那张红木浮雕屏风上,云璟榆回答:“这是内子从城里一家木匠馆定做的,并非什么大家之作,那家木匠馆的师傅如今早因生意惨淡,而搬出淮安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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