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对罗子沣失望无比,看着孩子的份上,也不会和他弄成生死仇人。
可是, 罗子沣呢?
他故意找人纵火,怕火着不起来, 竟然还放了桐油。这是实实在在想要他们的命。并且,孩子也在里面!
纪淑荷实在不想承认自己真心爱慕的男人居然这样绝情。
不知何时, 纪父已经出现在公堂外。并且送上了一张状纸。
状告全氏和人苟且, 暗中挪取纪府家财送给外面的野男人。甚至还谋杀亲夫。又状告女儿纪淑荷与母亲同谋想要害死父亲。
纪父请求有二。
一是请大人严惩坏人, 给他讨个公道。二是想要与母女俩断绝关系。
知府大人慎重接了状纸。
其实呢,有罗子沣的供词, 加上纪父随状纸附上的全氏画押过的纸。全氏母女为谋夺家财杀害纪父的事人证物证俱在,已然罪证确凿。
唯一的问题就是,罗子沣和李招序在这其中参与了多少。现如今律法严明, 哪怕只是知情没有动手, 但只要能得到好处, 就算同谋!
李招序一家三口和罗子沣,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会被入罪。
纪淑荷看到纪父送上的母亲曾经画押过的那张纸,几乎睚眦欲裂,恨声道:“我娘已经死了,你还要跟她计较。你怎么这么绝情?”
这话苏允嫣听了就不高兴了,立即道:“那你们母女对爹下手的时候,难道不绝情?”
纪淑荷不看她,只顾着哭,苏允嫣冷笑道:“你不绝情,为何你逃出来了你娘却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可是听说,你娘是邻居救的。邻居都赶来了,你在哪儿?”
纪淑荷一怔,下意识看向李招序:“我被吓着了,不能动。你为何不救我娘?”
李招序避开她的眼神:“我也吓着了。”
他是秀才,不能让身上有疾。当时大火熊熊,他要是冲进去,万一被火烧了留下个疤,这辈子就完了。
这样的解释,纪淑荷自然是不信的,扑过去在他身上又抓又挠:“你这个杀人凶手。本来我娘可以不用死的,你薄情寡义……你混账……你个畜生……”
衙差都快上前把她拖开。
知府大人一拍惊堂木,肃然道:“安静!”
他拿着一大叠供词从头翻到尾,沉吟了下,道:“秀才罗子沣枉顾几百条人命,指使人纵火,害得李全氏惨死,又烧毁了刘通的屋子,人证物证俱在,罪证确凿。罗子沣为朝廷记录在册秀才,需从重发落。其罪行实在恶劣,判:夺去其秀才功名,立即处斩!胡六指为从犯,毫无人性,亲手放火,念在其主动供出幕后主使,判监五十年。”
对于胡六指,知府大人应该是看在他利索地供出幕后主使的面上从轻发落了的。如果不是他的供词,很难定下罗子沣的罪名。
知府大人又拿起另外一叠,看过之后,道:“李全氏暗中与人苟且,又为了钱财谋杀亲夫,罪名深重,但其已死,人死罪消。其女纪淑荷漠视母亲杀养父,又间接害婆母张氏受伤身亡,毫无人伦孝道,与其母同罪,判秋后问斩。”
“秀才李招序偷取纪府钱财,和全氏苟且,漠视其谋杀亲夫,与全氏同罪,因其秀才功名,需从重处罚,判立即问斩。”
宣读结果时,公堂内外一片安静。末了,知府大人才拿起最后一张:“苦主纪登要求与全氏母女断绝关系,准!”
最后,纪父又直言李招序和罗子沣名下宅子和宅子中钱物都是纪府所出,想要追回。
知府大人也准了。
之前苏允嫣收回两个宅子,不用问也知道他们二人不愿意把房契还来。所以,只是拿着把柄收回宅子不让他们住。有了知府大人的准许,那两个宅子和其中的钱物财产才真真正正收了回来。
李招序不知何时早已跌坐在地,面色难看无比。其实他后悔了,后悔不应该为了银子和全氏暗中往来。之前全氏对纪父动手的事他知道,但他却没想过阻止,实在是纪府偌大的家业太馋人了。
再有,他那时候也心存侥幸,觉得此事会成。就算不成,凭着全氏对他的情意,很可能不会供出他。
所以,成与不成他都无事,当然要搏一搏。
可是,谁能想到全氏跟他会闹成这样呢?
曾经他们倾心相许,却不能相守,无时无刻不在期待重逢。在一起的时间短暂,都舍不得吵架。可是现在呢?
犹记得昨晚上全氏被留在火场中时,先是哀求他救他,见他不肯,便大声咒骂,紧接着一声惨叫,就听到她尖利大叫:李招序,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与你相许……若有来生,愿再不与你相见!
李招序戴上了枷锁被拖走,从头到尾就没挣扎过。书读得多了,知道得就多。
譬如……这罪证确凿被判刑之后,等着安排就是了。
罗子沣也软倒在地上,衙差过来帮他戴枷,察觉到肩上突如其来的重压,他有些恍惚,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落到了这个地步?
其实呢,他和李招序想法差不多,虽然家中的银子暂时够花,但纪府家财实在让人羡慕。再有,那时候众人眼中,纪淑荷才是纪府唯一的子嗣,接手父亲留下的家财应当应分。凭什么要把偌大家财拱手让人?
至于纪父的病……罗子沣不知道里面内情,但他猜到了一些,和李招序一样,他没想过要阻止,也是心存侥幸,事成自然最好,实在不成,凭着他和纪淑荷之间的感情,真败露了,也不会供出他。
可是现在,罗子沣抬眼看向那边被衙差拉出门的纪淑荷,看他的眼神里满是仇恨,再无曾经的情意。罗子沣毫不怀疑,如果这时候放开她,她肯定会扑上来咬自己。
曾经以为能恩爱一生的夫妻俩弄成如今的地步。罗子沣也不想,他看着她的眼:“其实我们俩互相辜负,你本来没这么恨我,不过是你没救母亲,你把你自己的歉意化成了怒气,怪到了我身上而已。”
“如果重来一回,你会去救你娘吗?”
纪淑荷哑口无言。
她昨夜被烫伤的手臂还在隐隐作痛,如果重来一次……她大概还是不敢冲进去。
罗子沣嗤笑:“那是你的母亲,你自己都不肯去救。我愿意拼了前程性命为母报仇,你呢?”
“纪淑荷,你口口声声爱我,但你对从小关爱你照顾你长大的母亲都这样狠心,我怎么敢相信你的感情?其实,你比我更绝情!”
纪淑荷面色惨白被人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