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柳冷哼一声,显然对萧棣支配庞章很是不满。
庞章眸光一缩,不由得面色明显发白。
萧棣在此时说这些话,倒像是意有所指似的。
“不必。”谢清辞摇头道:“我骑马本也是散心,它们都是战马良驹,何必用这些招数摧残糟践?”
萧棣只是微微提点,之后便绝口不提。
谢清辞脑海中回响着方才的话,用过药的马驹激昂振奋,之后却可能会死亡……
谢清辞轻轻垂头。
纷乱的思绪,因着萧棣无意间所说的那句话拨云见日。
*
几个人练完马,日头已然落下,萧棣特意牵马还回马厩。
有一人始终跟随在他身后。
萧棣嘴角噙了一丝冷笑,牵马慢行。
到了马厩,庞章终于忍不住,走上前阴森森道:“萧棣!”
萧棣抬头,装作恍然道:“庞……庞章公公?”
庞章上下打量他,冷声道:“萧棣,你初来乍到,可知伺候殿下要守什么规矩?”
“请公公指教。”
“慎言!”庞章抬起下巴。冷道道:“殿下不过十五六,你今日在他面前提起那药,已经犯了忌讳!”
“庞小公公真懂得为主子着想。”萧棣看向他,双眸透出杀意道:“提起那药已经算犯了忌讳,那若是用了呢?”
庞章眸色一震,冷道:“你……你说什么?”
第13章惊马(3)
“如果有人曾用了药。”萧棣丝毫没有遮掩,双眸冷冽逼人:“更是罪大恶极——”
庞章脸色变了几变,整个人都阴冷下来:“萧棣,你脑子是不是被人拖坏了?到底在狂吠什么?!”
萧棣缓缓勾起唇角,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庞章疾走两步,微微抬起下巴:“你威胁我?”
庞章盯了他半晌,半晌却缓和了神色,满脸不屑道:“说罢,你想要什么?”
萧棣冷冷看向他。
“你不去找殿下,话里话外震慑我,还不是想让我帮你办事?”庞章抬起下巴道:“说啊!有什么事!?”
萧棣目光渐冷:“为何要对他下手”
“关你何事?”庞章冷哼一声,忽然饶有兴味的看着他道:“你一个牵马的奴才,还想在殿下面前邀功么?他一个病秧子,谁知道能活……”
声音戛然而止,他的脖颈被紧紧遏住。
抬头,撞进一双腾起冰冷杀意的双眸。
萧棣向来淡漠隐忍的眸色变得锐利逼人,如潜伏在黑暗中的凶兽倏然露出獠牙。
卡在脖颈上的手越收越紧,庞章听到自己濒临破碎的声音:“你……你先松手!你想……想要什么,我都答应……”
萧棣收紧手指,没有一丝停顿和犹豫。
庞章目光渐渐涣散,他望着满溢杀意的少年,全身都忍不住轻颤。
对方手中没有刀剑,也没有用一击毙命的法子,就这么徒手缓缓收紧,一点点吞噬他的生命。
好似……好似恨他入骨似的。
庞章面色青紫,痛苦的大口呼吸着,想不通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煞神。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声道:“你杀了我,殿下……殿下他不会放过你……”
庞章只是口不择言,并不奢望萧棣会放过他。
然而握在他脖颈上的手微微一滞,竟然松开了。
庞章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如从狼口逃生的兔子一般,拔腿跑了出去。
春日天气多变,此时风声渐急,马厩外氤氲着乌云,小丫鬟们正吵嚷着一同回房躲避即将来临的阵雨。
萧棣垂手站在原地,没打算再去追。
他从未打算要庞章性命,只想引起谢清辞和谢怀尉的警惕,让他们顺藤摸瓜——
但方才看到庞章轻描淡写承认时,他心下翻涌的全是压制不住的杀意。
怎么会……
萧棣忍不住看向自己的手掌,他明明已经很会蛰伏隐忍了。
被燕铭拖在马后,他会耐心的咬牙等待,在人最多的时候一击必中让燕铭颜面尽失,初到陌生之地,他会收起机警,装作大意的模样被人推下水,再一身湿漉漉的爬上岸边,冷眼旁观谢清辞的处置……
萧棣缓缓握紧双手,可为何方才……他会毫无预兆的失控呢……
他是……在意那个小病秧么?
*
谢清辞没有睡下,正在房内和谢怀尉商量惊马一事。
在谢清辞说得几乎放弃时,谢怀尉灵光一闪,露出发现惊天秘密的表情:“看来马之所以受惊,是因为有人暗中在食料上动了手脚?”
他还真是头脑清晰思路敏捷啊!
看到谢清辞欣慰的点点头,他又思索着道:“食料有问题……所以我们应该快些出手,把养马的人叫来审问!”
谢怀尉一声吩咐,没多久,那马夫就被带了来。
春柳一同进来道:“殿下,我们去的时候,这马夫立刻迎上来,说是事关殿下,正要进来禀告。”
谢怀尉冷冷看着他:“事情败露了你才来禀告,不觉得晚了么?你还有何话说?”
“小人冤枉!”那马夫头次面见皇子,想着昨夜那人的嘱咐,才强自镇定道:“小人……小人一直安安分分给殿下养马,府里的贵人们都是小人的主子,有一日殿下身边的人来教小人养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