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善,福分,不苦了……
门没有关好,春夜的风呼啸着吹进来,屋内的暖意迅速消失殆尽。
萧棣缓缓勾唇,语气平静道:“那多谢殿下了。”
还真是惜字如金啊!?说得字还没给他的蜜饯多呢!
春柳在心底不由得替主子抱不平:“亏我们殿下大半夜还想着他,结果这人偏偏连个好脸色都无。”
可不是白眼狼么?
春柳离去后,萧棣捻起一枚蜜饯,嘴角扯出清冷的弧度。
这些蜜饯,该是赵婕妤给的那些吧?
果然……这东西不早不晚,还是给他送来了。
手里的蜜饯散发出阵阵梅子味儿甘甜,明明是见血封喉的东西,偏偏馋人的要命。
看来谢清辞还真是蠢,明明知道蜜饯有毒,还给他送来——
自己此时死了对他也没甚好处,若是活着,反而能白白让他欺负几日。
可能小殿下又有了旁的新鲜,懒得折磨欺辱他了吧。
萧棣不再思索谢清辞的动机,只不紧不慢的勾起唇角,玩味的拿来银针……
银针缓缓插入蜜饯,萧棣却不由得一怔。
银针光洁如初,丝毫未变色。
作者有话要说:清辞:没想到吧嘿嘿嘿
第8章断尾(2)
萧棣皱皱眉,重新插入另一枚,那银针却依然光洁如初。
蜜饯没毒。
萧棣鲜有的露出一丝迷茫,看来谢清辞终究还是有几分聪明,知晓若是此时他出了事,必定弊大于利。
但若只是如此。扣下那蜜饯便是,又何苦再遣人送来一盒?
夜风吹过,簇簇烛火倒映在萧棣微显困惑的黑瞳中。
他想不出缘由,却想起春柳微带抱怨的语气。
“殿下怕你喝药时受苦,知晓你爱吃蜜饯,特地给你送来的。”
他不相信授意旁人打断他双腿的谢清辞会如此好心,大半夜巴巴给他送几个蜜饯。
他听过很多次类似的关怀,但正如同□□的蜜饯一样,关怀里藏的皆是杀意。
谢清辞这个小病秧,大约也是有旁的心思——
但在那心思没暴露之前,好像真的只是想让他吃个蜜饯,好好吃药而已。
可笑啊。
萧棣在夜风中冷冷勾唇,他向来不爱吃什么蜜饯,只是假象罢了,而赵婕妤送他蜜饯,不过是裹着蜜糖的刀刃。
伪装向来只能换回心计,多么公平。
偏偏那病秧却当了真,以至于结果如此反常——
他说谎,伪装,得到的却是一盘子蜜饯。
离开了燕铭,谢清辞还真是连恶毒都不会。
萧棣冷冷一笑,尖锐的虎牙咬了口蜜饯,香甜的梅子味盈满唇齿。
舌尖泛起阵阵甜意,包裹得人心底发软,似乎真的能让腿上刀割一样的伤口缓和很多。
萧棣将盘子推远,如抗拒那一碗药似的,再也没有再拿起第二个。
夜渐深沉,月光清辉如轻纱般笼罩院落。
萧棣沉沉入睡,却被破门而入的声音再次吵醒。
他缓缓张开眼。
这次踏入屋门的,是庞章等人——
萧棣不动声色的望向来人。
*
谢清辞重生后,每逢黑夜都守着灯火不敢入眠,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才倚着床栏懵懵懂懂的睡去。
他梦到了上一世的萧棣……
那时萧棣已经率领大军入京,有人忽然想到萧棣曾寄养在先帝膝下,他和先帝既然曾有父子之名,那若是以恩义为出发点,也许能稍稍遏制敌军锋芒,盼得援军到来。
因此在入城当日,朝廷选了几人登城斥责劝退。
谢清辞是先帝的嫡幼子,也是萧棣名义上的哥哥,去扮演这个角色正合适。
谢清辞那时刚恢复意识,强撑病体和几个舌灿莲花的翰林登上城楼,准备骂得杀神脸面尽失。
他登上城楼,等到了大军。
厚重的阴云压在半空中,城门缓缓打开,寒鸦掠起,少年披甲纵马长驱直入,京城已是他的掌中之物。
行至阙楼,萧棣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掀起冷戾眼眸,往城楼瞥去。
眼神有如箭矢,染着战场淬炼出的寒芒。
他身后的铁骑列队森严,马蹄换沓,如战鼓擂响。
萧棣嘴角扯出一抹冷意,虽在仰视他们,眼神却如看蝼蚁。
随即挥手扬鞭,如离弦之箭般策马入京。
几人怔在城楼上的冷风中,方才酝酿了半晌的句子,却一个字都没来得及喊。
而谢清辞在和萧棣对视的瞬间忽然明白,昔日救他一命的少年已长成嗜血凶戾的狼,只会闻腥而动,不会被任何所谓的大义绑缚……
“殿下?殿下你安歇了么?”窗外忽然传来春柳有些迟疑的声音,将谢清辞从梦魇中唤醒:“小院里闹出了事,您要不去看看……”
小院,萧棣。
谢清辞担忧神智被夺,这几晚皆不愿入睡,此时心头一紧,即刻披衣坐起,玉色的手指拨开帘幕,轻声道:“何事?”
春柳推门进来,苦巴巴道:“本来不想打扰殿下,但是萧棣……他掉在后院的湖里好半晌没上来,我担心出事才来寻殿下,要叫人去寻寻吗?”
说话间,谢清辞已披上了衣裳往外走,闻言疑惑道:“萧棣?他怎会掉入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