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的是宋观正站在那个大洞的正下方,更不幸的是一块硕大而显得十分完整的混凝土块,好死不死地,就这么正中宋观的脑壳!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离谱又太过迅猛,宋观完全没有避开的可能性,他那会儿是眼睁睁地看着头顶天花板破开砸下来,当时心里真是刷屏般地奔涌过一堆“卧槽尼玛”。所有的过程就像是一个荒诞的慢镜头,被巨大的混凝土石块正正砸中的时候,宋观真是想要中指朝上问苍天,这都造的什么孽。
只不过这一次的重伤事件当中,他并没有感到什么痛的感觉,印象里就是眼前一黑,等他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就已经是重伤住进了医院了。
其他伤势就先不说了,关键是他两四肢全部骨折,被抬进手术室的时候,宋观隐约有点印象,彻底清醒之后得知自己伤残成这幅鬼德行,实在有点呆,倒是查房的小护士拿棉签沾水涂在他嘴唇上,看到他脸上的这个表情,颇为于心不忍地说道:“你是觉得很难过吗?你要是想哭……”
宋观闻言动弹了一下,他侧了侧脸:“没有,我没有想哭。”
他现在一点都觉不出疼痛的感觉来,整个身体木木的让他有种自己只剩了个头颅的错觉。宋观想起鸡蛋君同他说过的,这周目会去向主神申请一个新的附加外挂给他,也不晓得此刻这种微妙的身体触觉感受,是不是因为这东西的缘故了。若是他没记错,好像是叫“死亡痛觉关闭”,可以让人要死的时候感觉不到疼痛。
若是上述都成立,那么他现在其实是垂死的了?他是全然没有想到,本周目意外的事件那么多,明明只是待在家里,足不出户,什么都不做,都能出现险些被砸死的情况,宋观想到这里只觉一口气郁结在胸。
此时护士妹子正走过来替他调试了一下输液瓶的输液速度,小护士看着宋观的表情,也不知看出了什么,只小声说道,“没事的,想哭也不要紧,我不会同人说的。”
宋观觉得诸事不顺:“我没想哭,一点都不想哭。”他心浮气躁,语气不自觉漏了些火气出来,“我只是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所以在想我现在摔成这样一幅生活不能自理的样子,到时候想要吃饭睡觉上厕所该怎么办?用导管吗,很好笑吧?”
蓦然醒悟过来,自己这么个是带迁怒意味的口气,而且还迁怒的还是个妹子,宋观一下子愣住了,他怔了有片刻,心想我是怎么了?一下子如同一个被一针扎破的气球,气全泄了出去,心中沮丧极了:“抱歉。”他说,闭了闭眼,整个声音都低了下来,“我好像不该跟你说这个的,我也……不是故意这么冲的口气对你说话的。”
护士妹子“诶”了一声,看起来有些无措:“没、没什么的啦,你也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的。”
宋观抬起脸来,他现在心情低落,牵了牵嘴角,算是露出一个笑了,却不想对面妹子见着他那一笑之后,倏忽往后退了一大步。其动作幅度之大,神情之惊慌,让宋观不禁一愣。他醒来之后,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断了的手脚上,倒是没空去注意别的,此刻突然意识到,好像自己脸上的绷带已经叫人拆了?
但现在手脚都不能用,也就不能用自己手摸一摸去确认,宋观深吸一口气,尽量不让自己有太多表情,因为他深知自己此刻这副毁容模样,若是做出个什么表情来,将会是极其吓人的。他问护士妹纸:“你们,是不是,帮我……把脸上的绷带给拆了?”
护士妹子抬头看宋观一眼,又低回头去,飞快而小声地说了句:“是的。”
宋观突然有些能明白妹子为什么刚刚会后退一步了。
任谁对着自己这么一张毁容脸,都会难以镇定的吧?脸皮子乍看像呕吐物搅拌而成,连他自己看着都接受不能。而且他有很久没有洗脸了。是的,自从他想出用绷带缠脸这个办法之后,他就再没把绷带解下来过,连睡觉都是戴着。长期不洗脸会有怎样的结果,宋观不知道,但肯定不会有积极的正面效果就是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
护士妹子慌忙解释道:“我们医生也是出于动手术必要性,才把你脸上绷带给解了的,并没有其他意思,如果你需要再缠回去,我也可以现在帮你。”
宋观看着自己的骨折的两只手:“其实也没必要再特意缠起来,就不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