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望着他夕阳下的侧影,他这才发现,原来,他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强大。
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这个结界可以阻挡普通灵体的侵入,可是对他来说,只需要轻轻一撕,就能轻而易举地破坏掉它。
微微笑了一下,他将手搭在那道结界上,刚要下手撕毁结界时,他犹豫了——不,不能,他不能这样做,他是魇魔,万灵皆惧的魇魔,就这么出现的话,一定会吓到他的。
而他那纯粹清澈的黑色眼睛里,不该染上惊惶的颜色。
既然进不去,接下来的几天里,他就只能躲在街角偷偷观察那个苍白的幽灵,用力思考着到底怎样才能接近他,怎样才能得到那个幽灵的允许,怎样才能得到结界的出入权。
突然注意到一只缩在墙角畏畏缩缩躲躲闪闪的荒灵,脑海中灵光一现。
他是魇魔,所以他们都怕他,可他如果不是呢?
如果他是一只无处可依的荒灵,走投无路之际只能寻求他的保护,那他是不是就能接受他了?
然后,就是计划中的,他控制着一头没有衍化出来思维的低等魇魔袭击自己,假装在匆忙逃窜中,逃到了老屋门前。
“救救我!”他冲着阁楼上的亡灵大声喊。
让我进去,让我近距离地看着你,拥抱你,然后爱你。
得到他的允许,结界打开的那一瞬间,他简直欣喜若狂,激动地跳上阁楼的窗户紧紧抱住他单薄的灵体,贪婪地深嗅他怀里的味道,他身上的味道一如自己想象中的好闻。
干干净净,没有丝毫怨气。
可就算他身上的味道再怎么诱人,他都生不出半点想要吃掉他的欲望,只想就这样抱着他,就这样一直到地老天荒,只有他们两个人就够了。
装着可怜告诉他自己是个荒灵,走投无路无枝可依,只能依靠他,没有他的话自己一定会死掉,一定会成为魇魔口中的食物。
面对他泪眼汪汪的乞求,他睁着疑惑的黑色眼睛犹豫着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他与他名正言顺地生活在了一起。
了解了他以后,他由衷地觉得,他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亡灵。
身为地缚灵,却没有丝毫怨念,清楚地记得自己生前的名字,却不知道自己生前的死因,被老屋束缚,困于寂寞,却没有一丝一毫想要破笼而出的欲望。安于被缚,安于寂寞,安于一方小小的阁楼,不怨不忿,不怒不哀,他的存在是那样矛盾,亦是那样理所当然。
也许只有这样的他,才是真正独一无二的吧。
“讷!肖荻,你给我起个名字吧!”
他是魇魔,吞噬无数灵体怨念的集合体,他没有名字。
可他是那样希望能够与他多一份羁绊,多一份能够稍微再接近他一点的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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