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予站在门外,几番哽咽。
这之后到回山南市的几天,许予更加黏着奶奶,每天和奶奶自拍,连晚上都要挤在一张床上睡。她和奶奶聊起从前的事,她反反复复给奶奶讲十岁那年的夏天,讲程屿当时对她和卫白霖有多好。
奶奶认真听着,脸上笑容祥和。
正月十四,许予不得不回山南市,准备开学的事情了。
临行前,她抱着奶奶,心里的不舍和难过溢于言表。有些残忍的事许予不敢深想,却也不能故作潇洒,她只想着多抱会儿奶奶。
她心里明白,动辄几个月的分别,对奶奶而言是漫长的,哪一面都可能成为最后的相见。
奶奶懂许予的心思,她轻拍孙女的后背,喃喃道:“小明乖,去了学校好好念书,不用记挂奶奶。”
分别的时候,奶奶坐在大门口的石阶上,笑容和蔼地目送许予。阳光在她的发丝和肩背处勾勒出一层暖色调,渲染了淡淡的虚幻感,老人熟悉的笑容令许予心安。
好像什么都不会变,美好的事物可以永存。
许予回到山南市,把开学要带走的衣服整理出来,前后用了不到半小时。在本地上大学最方便的一点,就是不担心落了什么,反正随时都能回家取。
正月十六开学,前一晚许予还有个聚会要参加,是高中同学组织的。
她本来已经到了聚会的饭店门口,准备上去的时候,高中时关系比较亲密的朋友联系许予,让许予等她一下,她们一起上去。
这个朋友有点社恐,可能是怕自己一个人和大家打招呼的时候尴尬。于是许予站在路边等朋友过来,再一起上去。
才刚立春,天气尚未回暖,晚间的寒风凛冽,一阵阵吹刮着。许予穿的低领棉服,风直往她领口里灌,她微微缩起脖子。
她最不耐冻了,揣在兜里的手都没有热乎气,她掏出手往掌心哈气,再搓搓手。
与此同时,程屿没想到能在寒假的尾巴见到许予。
他下午在体育馆打球,这会儿正要去姥姥家吃饭,不想开车的路上看到许予。
那一瞬间,程屿的眼里闪过惊喜,下意识踩刹车放慢速度。
许予站在路边,半个身子向外探,注意过路的车。程屿开车距她很近的时候,她没往车里看,只是不住地搓手,看样子冻坏了。
这边不能停车,程屿在前面找地方停了车,然后往过走。
许予在心里碎碎念“这家伙怎么还不到,我快要冻死了”,她的手已经僵得失去知觉。
脚上也冷,她想着没什么室外活动,就只穿了双单薄的帆布鞋。
许予低头懊恼地瞄了眼鞋面,再抬起头时,看到站在面前的程屿。
“学长!”她全然意外,语气里带着兴奋。
长达一个月的寒假里,许予不时都会想到程屿,把他比赛的那期视频看了不下十遍。许予和许齐聊天的时候,听说他在体育馆见过几次程屿,两人还打了招呼。
许予要不是在乐县,她肯定主动承包接送许齐的任务。
此刻突然意外相见,许予除了开心还是开心。
“学长,你怎么在这?”许予说着回头看,这周边基本都是饭店,“你来吃饭吗?”
程屿看着她,没好意思说实话:“不是,我刚在周围办了点事。”
许予点点头,目光停留在程屿身上,嘴边的笑没止住过。
“你呢,在这打车?”程屿看她受冻,心下不忍,准备说送她一程。
“不是,我们高中同学聚会,我等朋友来一起上去。”许予缩了缩脖子。
她冻得面色发白,只有鼻尖和耳朵泛红,说话的时候带出哈气。程屿发现她很不耐冻,每刮来一阵风,许予都会微微眯眼,睫毛轻颤。
他不动声色地挪了两步,站到风向处,帮许予挡住寒风。
许予没发觉程屿的用意,她在偷偷打量,一个月不见,他有什么变化。
程屿的头发比放假前剪短些,他的五官立体,轮廓线清晰,短发显得人更精神,也更冷峻。他的眉目墨色浓郁,加上总是抿紧的薄唇,轻易散发出严肃。
但许予不像刚开始那样,不敢靠近程屿。现在与他相处时,许予放松而亲切,就像小时候一样。
虽然程屿变了很多,可许予偶尔也会在他身上感应到熟悉的气息。
许予注意到,程屿穿了件薄风衣,而且敞着怀,里面仅一件低领卫衣。他露着脖颈,风吹过时,他风衣下摆摇曳。
“学长,你穿这么少不冷吗?”许予都替他觉得冷。
“不冷。”这和程屿经常运动有关,他身体素质较好。
许予眼里不无羡慕,突然想起来程屿不耐热,他以前在骄阳下站不多一会儿,额头上就会冒出大颗汗珠。
程屿心里一直在疑惑以前是否认识许予的事情,他始终没想出结果。这会儿人就在眼前,他终于抵不住强烈的好奇,决定问出口。
“许予。”
“嗯?”
许予的眼睛总是很亮,让程屿觉得她的目光带有温度。那句“我们以前认识吗”到了嘴边,他又拐个弯,换了委婉的问法。
“你初高中在哪儿念的?”
程屿想,如果他们认识的话,只可能是曾经就读于同一所学校。
“我初高中都是在七中念的。”许予爽快回答,“学长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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