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毕竟是结婚,你终身大事……”
钟霓坐直了身子,转过椅子看姑父,心虚一笑,“姑父,我只讲我想跟他结婚,只是我想,他想不想,还不得知。你不好跟姑妈一样,再讲,林知廉?别妄想,他是二世祖,家世好,高学历又怎样?始终是二,该听哪个还是听哪个,况且,林先生林太是看中钟家上面人,钟意我身后清白家世,怎会钟意我?姑妈不知情况,姑父你会不知?”
高楚杰半怔着,好一会儿,他摇头失笑,拉过椅子坐下,“阿霓,我原先只当你是惹事鬼,不知原来你竟什么都看透。”
钟霓压着扶手,托腮盯着沙漏,不言一语。她不是什么都看透,是林知廉一句“清清白白”太敏感,清清白白的不是她,是她身后家世,是她身后那位将她赶出家的爹地。
搞定姑父,也等于搞定姑妈。姑父哄姑妈有一手,她无需再担心姑妈。
只是,这林知廉不知是从哪里得到她号码。姑妈知后,想了想,“你同他讲清楚,只做朋友,不要打人面子。”
晚上,钟家公馆内西洋钟鸣声,是七点钟。菲佣接了电话,转交给高楚杰,事后,高楚杰拎起外套,要出去一趟,不食晚餐了。
钟霓一口包住一只九节虾,没咽下去就往外冲,跟上高楚杰,要搭他便车,也要出去。钟嘉苇在后面喊,“你们俩又做乜啊?阿霓——”
“姑妈,我有事。九节虾留我一盘。”
高楚杰神色有异,只答应便车顺到尖沙咀。
不夜港哪晚不是迷离夜,维港风光迷离的叫人挪不开眼。傅时津坐在车内,车门大开,两腿实实踩着地面,黑得发亮的皮鞋不知沾了什么,他望着对岸霓虹建筑,捻着手里的烟嘴,看着一截烟灰烧断,掉在跪在他身前人的手背上,吓得人身子一缩。
张家诚站的远,避免看到不该看的,亦或者听到不该听的,瞥一眼,还是瞧到那跪在地上的男人缩着肩膀,满嘴的血,磕头求饶。
烟燃尽了,被男人无情地丢在地面上。
傅时津从车内出来,望着对岸,“飞仔龙,这就是你找到的联系人?”
丧龙点头,有些自责,“人跑了,只剩这一个。”
“查,”傅时津回头,望住地上的人,“查他有无家人,查到了,被放——”
“大佬,唔好搞我家人啊,唔好搞我啊——我讲实话,我唔知……”男人话没讲完,傅时津一脚踩上男人的肩膀,用力踩下去,摁在地面。他微微俯身,声音无情绪,“你家人是人,别家人不是人?——飞仔龙,他没价值,查到,别放过。”
男人抓住傅时津的裤腿,做最后挣扎,大声讲:“我有价啊,我有啊,我知大哥跟边个有联系,是白头佬啊。”
张家诚见事情差不多了,过来催促他。“大sir已经在等着了。”(大sir:督察以上级别)
今晚,总部大sir特别邀请傅时津等人来维港聚餐,原因不知,有人讲是因傅时津卧底事件,大sir特意慰问,但也有人讲,警队要整顿,或许有人要调职——刘政被调职,应是一个预告。
傅时津看了眼被人抓皱了的裤子,抬腿扯了扯。
张家诚见了,“有冇搞错?你让大sir等你?”
“边个?”
“钟柏年。”张家诚擦了下鼻子,“你知吧?当年义合,是他一手摧毁,也成就今日壹和。”
*
像电影场景一样,抬眼可见维多利亚港璀璨风情,餐厅内优雅灯光,暗色桌椅,铺上桌布,堆满玫瑰,餐具雪亮且精致。在鬼佬餐厅食一餐几多钱?翻一翻菜单,比油尖旺正月茶馆还要贵气。她一月赚几多薪水?拼一月,都食不上这里的一顿大餐。
咦,是谁讲有钱人不可以嫌弃东西贵?没人规定她不可以嫌弃鬼佬餐厅华而不实。
林知廉坐在钟霓对面,来得比她迟片刻。蛮意外钟霓今日赴约穿得这样简单,看来是不得她钟意了,林知廉顿感失落,不过也无憾。
钟霓放下菜单,喝了口清水,不客气,点了最贵的西餐。林知廉唇角微微弯,看她目光带笑。
欲要继续上楼的傅时津,瞥见什么,顿足,站在西式楼梯间,回目望住露天一层的餐厅。
烛光晚宴,男俊女靓,法国浪漫餐厅作陪,浪漫因子萦绕于他们周身。
真真好场面。
作者有话要说:修5/10,删改粤语。
☆、016
傅时津站在四楼餐厅楼梯口,倚着楼梯护栏,审视餐厅内的几人。
鬼佬开的餐厅连灯光都要比中式餐厅讲究,灯色与墙面颜色泾渭分明又要相互交融,最好是融入这维港风光中。
金发碧眼鬼佬警司举着高尔夫球杆站在落地窗前,轻轻挥动球杆,一杆入洞,有人旁观,有人拍手叫好,阿谀奉承……
傅时津抖抖手中烟盒,抽出一支烟点上,用力吸了口,吞云吐雾间,餐厅内有人注意到他,朗声笑笑,开门让他进来。
进来之前,张家诚将这几个人的资料大致讲了一遍。
那位鬼佬警司,因是英国人,这里便以他为首。此人很贪,但是贪得很聪明,廉署都抓不住他把柄。
“搞他,太烧钱。”
傅时津垂眸,整弄袖口上的皱褶,“就怕他不贪。”
今晚聚餐,目的是慰问卧底半年的傅时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