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了又合,嗫嗫嚅嚅。萍萍无奈笑问:“是什么话这么烫嘴?”
她一说烫,柳湛心跟着抖了下。
他继续沉默了会,再启唇,仍未开门见山:“我如今是官家。”
柳湛合唇。
萍萍看着他点头:然后呢?
柳湛攥拳,龙配凤,与官家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自然是皇后:“你……愿意当皇后吗?”
才一刹不闻萍萍应声,柳湛就急得捉住她手腕:“别跑啊!”
就说忐忑,怕她不答应,怕她以为要缚于笼中。
萍萍瞅着自己那只被柳湛虎口掐住的手腕:“我没说跑。”
她不是已经表明心迹了么?不会去太远的地方周游。
“那你就是愿意了?”柳湛声身俱颤,还能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
萍萍的心也跳得很快,自认为不会对权力着迷,但这一刻仍不能免俗的兴奋。
同时忐忑,母仪二字,曾经是极遥远的事,自己真的能当好一个对得起社稷,辅佐好君王的皇后吗?
“我全力以赴。”萍萍最终这样许诺。
柳湛欢喜不已,捉腕的手往下移,穿过指缝改为十指紧扣:“还有一件事,我想你自己做决定。”
“什么?”
“我已查得泰水身世,和我母家还有些渊源,她也是荆湖籍贯,是原礼部尚书崔晟的嫡女,其母何氏乃是开封祥符人。当年你祖父是坚定的三大王党,先帝登基后受牵连查抄,泰水才有后来的坎坷。”柳湛稍作停顿,续道,“两年前,我已为崔氏一门平反。”
所有一切,坦诚相告。
想来这是自己父辈做下的孽业,柳湛躬身向萍萍赔罪。
萍萍整个人陷入了漫长的沉寂。
柳湛很担心,牢牢牵着她,关切她,赔罪许久,萍萍眸中才重聚神,反问:“我姓崔?”
柳湛点头。
“我娘叫什么?”
“泰水双名宝徽。”
崔宝徽。
萍萍在心中默念数十遍,这是娘亲真正的名字,不是那什么花名。
她还是控制不住落下一滴泪。
柳湛掏出绢帕,为她轻柔擦拭:“册封的诏书上你想用荆湖崔氏的身份,还是用别的?”
他会尊重她,依照她的想法和选择昭告天下。
萍萍昂首:“我当然要叫崔萍!”
事不宜迟,柳湛当日便追封崔宝徽为国夫人,崔晟也一并追封为国伯,何氏为伯夫人。
圣旨从驿馆送出去时,刚好和蒋玄及其夫人擦身而过,蒋玄仅瞥一眼就收回目光,甚至不曾扭头——圣意不可多窥。
他是到叙职那日,秦侍郎主动找他说起“原来萍娘子,不,崔娘子竟真是阿宝姐姐的女儿”,才晓得萍萍的真实身份。
蒋玄分唇,失神一霎,但很快重新镇定。
当日崔尚书不听劝阻,执意结党,终落败。他蒋家手握二十八万重兵,一直遭先帝忌惮,哪能再去救她?
他要对得起蒋家二百二十三口人,要对得起那二十八万追随卒兵,每一兵身后又是一户人家——他们要死也该死在抵御蛮夷的战场,而不是因为他一救红颜,打为乱臣贼子,同作冤魂。
北面的蛮夷始终虎视眈眈,彼时先帝方登基,国家不能再乱。
大丈夫生于天地,当有舍有得,上忠君王,保家护国。
他命人将自己绑起来,扼
制去寻她的冲动。割舍时他亦肝肠寸断。
但这些年兢兢业业,沧海桑田,再回首,少时的情爱已淡许多,愈发靠后。
如果再来一次,他会做同样抉择。
蒋玄朝秦侍郎颔首微笑:“她在天之灵,若见崔氏封后,亦会感到欣慰。”
*
按理封后应该至少准备半年至一年,但当今官家一回京就昭告天下,本月十五封后大典。
文武百官听完宣,错愕一霎,竟都长长松了口气,相视而笑:官家终于立后,后宫终于不再空置!
那些不能人道,好男风之类的传言顷刻消散。
还好,还好,除了仓促了些,都颇欣慰。
待到十五这日,帝后大婚,百官和命妇们观礼时再次改变看法——这哪里仓促啊?不仅该有的都有,而且是从未有过的隆重。
他们不知道,这场大婚官家已经暗自筹谋、准备了两年。
同牢以前,官家和皇后不能提前见面,柳湛只能听隔墙的礼乐和宣召,听内侍的回报和描绘,在脑海中重现百官对着萍萍一拜再拜的情景。
他许久没有为权力澎湃,在这一刻却无比庆幸坐于至尊,用绝对的权力保她一生福禄。
柳湛在同牢时见到了萍萍,她梳着下垂过耳的博鬓,戴着九龙四凤冠,还贴了面靥,雍容华贵,光彩照人。
柳湛忍不住仰望眼天上的太阳,在他心里比不过萍萍。
同牢,即帝后共食一畜之肉,意味二人今后愿意同甘共苦。
食完还要合卺,瓠剖为二,分盛美酒。萍萍和柳湛饮之前皆瞥向被阳光照得跃金的酒面,不约而同想到了忘情酒,相视一笑,交杯饮尽。
合二为一,永结同心。
礼毕,是夜,官家和皇后进入御幄。
洞房花烛。
按理应上床榻,站在她面前的柳湛却突然转身,蹲下来翻箱倒柜,萍萍不解,禁不住问:“你作甚么?”
柳湛找到那封帝后婚书,明明一尘不染,仍抬手拂拭,而后像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万分小心放入一只铁箱中,上锁。
铁箱再放进檀木箱,上锁。
再放进一只更大的檀木箱,上机关锁。
最后锁入寝殿的木柜中。
层层保险,锁物锁情锁人心,这辈子谁也偷不走,毁不坏,销不掉婚书!
做完一系列动作,柳湛才安心地重新走向萍萍。
萍萍起身:“臣妾伺候陛下宽衣。”
“我伺候你,我伺候你。”柳湛连说两遍,先帮她摘去凤冠,忍不住道:“重吧?辛苦你了。”
“陛下也辛苦。”
“不辛苦。”柳湛笑吟吟散开萍萍发髻,拿一把梳子轻柔梳顺,再褪去繁琐的袆衣,等她坐回床上,才摘自己的通天冠,脱绛纱袍。
爬上来,右手一挥,劲风帐落,身往前倾吻上她的唇角,吻她的脖颈、锁骨、肩膀,挨得急密,不厌其烦,不愿错过任何一个角落。
他的唇由凉渐烫,再往下,那帐上的影子一个仰脖,一个垂首,一个浅吟着再往后仰,一个一寸一寸往下。
某地被衔住,触感柔软,萍萍大惊,垂手遮挡,别——
柳湛笑着将她手扒开,别害羞,让他来给予她欢愉。
他跪着趴低、捧稳、轻吮、舔舐,舌尖打转,卖力讨好之余,不忘偷窥萍萍的脸——不放过她任何表情。
他心甘情愿地奉上自己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