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判了。”
萍萍顿住,抬起头来:“不是还没行刑吗?”
可以改的!
她仰望柳湛的两眼剪水,溢满希冀。
柳湛俯身对视,始终阖唇。
半晌,萍萍明白了,手扶膝盖站起往外走,救不了那她要去看行刑。
柳湛的视线越过萍萍眺向紧闭的铜门:“孤不会让他们开门的。”
萍萍止步,愤然转身:“为什么?”
柳湛缄默,人五脏六腑皆在上半身,拦腰一刀不会即刻死去,斩完了依旧神志清醒,许多刑犯会不由自主半身爬行。
他不想她从此梦魇,所以不会让她亲眼见到。
良久沉默,萍萍突然再开口:“是你。”
两个字,像清脆掉到地上
的两根针。
“是你跟她讲了那番话,为了你的皇位,怂恿她去报仇!”
什么官家喜欢新人仰慕,什么解语花,九五之尊,耸壑凌霄,夕照说了从云宫中他说过的话。
他才是刽子手!
柳湛直脖挺背,接住萍萍目光,平静接话:“她是自愿的。”
萍萍冲上首唾了一口:“无耻!”
“废立也你的苦肉计吧?你那么厉害,街角的刺客都能揪出来,却不知道东宫外埋伏了刀斧手?”萍萍一声冷笑。
柳湛突然想捂住她的眼睛,别这样看他。
“你说必须要一个人领下私藏冕服的罪,我和阿罗都站在你身边,你却只和他说,一眼也不看我。”
柳湛垂眼,至少那回他护好了她。
“那口井底下根本没有白骨,是密道吧?”萍萍伸长脖颈,翘起唇角,“殿下根本就没有和我一样始终关在宫里。殿下想用腹语杀人,可以直接和奴婢说啊!”
柳湛倏地挑眼皮再次瞥向萍萍,在腹语之前,看着她的脸唤的那一声萍萍,他是真诚的,没有利用。
“孤没打算用你的腹语,也没有用,是官家自己心虚。”柳湛目光逐一掠过她扬起的眉、挑着的眼和勾起的唇角,忍不住补充:“孤说的都是真的,信孤。”
萍萍心里摇头,他用这张她最喜欢的脸说了太多假话,她不会再信了。
她甚至对柳湛生出浓烈的惧意,如今她的生死完全依仗他,如果哪一日他爱意衰减,权衡之后,会不会像阿罗、夕照那样要她去死?
萍萍禁不住想得再可怕些,伴君如伴虎,他以后会不会像官家那样,将她随意杖杀?
萍萍脑袋和身子同时抖了下,柳湛睹见,声也有两分抖:“你在怕孤?”
“不是。”她立马否认,不敢让他知道,“我只是想起另外一件事。”她重新敢看他了,“那天春信阁中的药是蒋娘子下的吧?她那时正任司酝,最方便在酒水里动手脚。”
“你根本就可以避开,却又一次以身入局!”
跟废后,废太子没什么区别。
“孤那是为了你!”柳湛旋即反驳。他向来秉持行前定则不疚,行动前先想好定好,再做了,就不后悔,此刻却鲜少见的生出悔意。
又懊恼,许多事早知道不和她说了。
萍萍却心里发笑,是为了她吗?
不,他心里有太多东西比她重要了。
她仰着下巴眺望上首男子,这人,绝对不是她的阿湛。
第九十章 阿占
“去沐浴换身衣裳吧, 湿的贴在身上久了,易感风寒。”柳湛在上首柔声劝慰。他屏退了众人,殿外无人偷听, 但同时亦难唤人, 柳湛步下金阶, 打算亲自去门前唤宫人,经过萍萍身侧时不禁放慢脚步,同她商量:“待会就住孤那吧。”
从今日起, 她可以住在他的寝殿了。
萍萍蹙眉, 但下一刹立刻舒展,生怕柳湛发现:“奴婢还是喜欢住原来的院子。”她偷偷观察柳湛神色, 虽无异样,但是觉得不放心,找补道:“奴婢住习惯了,许多东西用着顺手。”
柳湛想想也行,毕竟东宫寝殿也住不了多久了。
他微笑颔首,待萍萍沐浴更衣完,就放她回去了。
仍下着雨, 萍萍打伞慢行, 进东宫后明明伞遮住上半张脸, 却仍被几位相熟的宫人认出来:“银照, 你怎么还在这里,你用午膳了吗?”
“还没。”
“那快去打饭啊!我们都吃完了,今日羊排限量, 再晚一点恐怕没了!”
萍萍迟缓应好,转道去后厨时,果然没有羊排, 只剩煎豆腐和炸玉蕈。萍萍向厨娘打听,得知姚书云没来打过饭,便给书云捎带一份。
厨娘们一听姚司膳要,从柜里取出一个矮罐:“今日的炸玉蕈有些油,要不配点这个辣米菜?”
汴京人把蔊菜叫辣米菜,自带的辛辣能消食解腻。
“来点吧。”萍萍道,厨娘便往姚书云的食盒里加,接着也匀萍萍,萍萍却摆手:“我不用了。”
厨娘又问:“现在没羊排了,但羊舌还有,要不要?”
“给姚司膳也来点吧。”萍萍自己还是没要。
回院中两人皆未痊愈,吹不得外面寒风,萍萍将食盒送给姚书云后,就回了自己房里。煎豆腐寡淡,炸玉蕈,所以她拿出夕照的辣子拌饭菜。
姚书云在隔壁屋里独自吃了会,心里不得劲,将饭菜收回食盒,拧着叩萍萍的门。
“进来。”
姚书云推门就见萍萍坐在桌边吃饭,拌的辣子比米饭和菜都多,红彤彤盖住了碗面。萍萍辣得眼泪鼻涕直流。
萍萍望一眼姚书云,吸吸鼻子:“真是什么饭拌上辣子都可以吃一大碗。”
苔花儿的至理名言。
姚书云鼻子也一酸,她晓得夕照的事,猜想萍萍早上去求太子未果。
姚书云心里也堵得慌,甚至有一霎想将韩太医的太医局同僚介绍给萍萍,那位青年才俊,人又实诚,家风好还没有纳妾通房,好想劝萍萍别再喜欢太子了,又怕太子砍她姚书云的脑袋。
算了算了。
姚书云道:“我们才刚停药,最好别沾辛辣,你少吃点吧。”
十日后,太子第2回 宣召姚书云。
姚书云第一反应:完了,脑中想法被太子知道了,要砍头了。
转念又想,不对,那太子又不是蛆虫,哪能钻人脑子里?连她阿兄都不能。
于是她很淡定地拜见太子,心想了不起再多吃一顿。
姚书云这回见到的柳湛,依旧是垂首执笔,正批公文。
姚书云不由恍惚,产生一种从那日到今日,太子一直就坐在桌后批奏章,没做过其它事的错觉。
又想不对,不是同一张桌子。
柳湛手上画圈,口中下令:“你找个理由,明晚请银娘子逛元宵灯会。”
姚书云一愣,须臾想明白,反问:“殿下为何不亲自相邀?”
柳湛顿笔,横姚书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