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妧妧道别的话卡在嗓子眼儿,也瞧出了他的不舍,只得无奈一笑,由着他进了去。
一行人来了正厅,立刻便有仆从奉茶,苏妧妧饮了茶,用了些点心,连日来的舟车劳顿渐渐涌了上来,有些疲惫了。
苏卓有心问问苏妧妧近况,,见她眉眼间染上疲惫,又有些不舍,便三言两语结束话头,只让苏妧妧回房好好歇息。
苏妧妧应了声,又转脸看向燕昀,见这人依旧没有要有的意思,只得无奈起身,带着他往自个儿的小院里走去。
见燕昀显然是要留下过夜,苏卓便趁着他二人离开正厅前出声问道:“不知今夜鲁将军等人宿在何处?”
燕昀内心正犹豫着,原定的计划是他一会儿便要离开允州城,前去追赶玄甲大军,可他私心却并不想这样快地离开苏妧妧身旁。
见燕昀顿了一顿未说话,苏卓以为他是对允州周边不大熟悉,便提议道:“驿站就在城外不远处,不如先让鲁将军等人在驿站修整一晚?”
明日再启程,似乎也不迟。
燕昀不过犹豫了一瞬,便立刻点了头。
见苏卓吩咐小厮往城外传口信,苏妧妧顿时许多无奈,却也不好当着父亲的面说燕昀什么,只得带了人往房间回。
待回到自个儿小院中,苏妧妧让云眠将院内的侍女都支了开,这才对燕昀道:“夫君怎的这样任性?”
话语间带着淡淡的埋怨。
燕昀顿时被气笑了,握着苏妧妧的手腕将人往屋里一带,又将人圈在门板与手臂之间,板着脸道:“你个小没良心的,这样盼着你夫君走?”
苏妧妧被他一拉一扯,正晕头转向着,又见他板着脸,顿时也皱了眉头:“我担心夫君误事,夫君怎的还要这样说教我?”
燕昀撑着手俯身在她上方,凤眸半垂,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又故意冷着脸色,看起来很是不好招惹。
苏妧妧被他捧着宠着这样久,哪里还怕他,见他仍不肯缓和神色,也有些恼怒,又想起要与他分别一段时日,便不想起争执,忍了忍道:“夫君莫任性了,莫耽误了正事。”
燕昀本是做做样子,告诉苏妧妧他有多不舍,没想到娇美人非但不领情,还冷下脸来。
燕昀顿时有些恼火,也不管苏妧妧正想推开他,将人往门板上一压,扣着她腰身往上一提,俯身便吻了下去。
苏妧妧被他钳制住,哪里挣脱得开,仰着头被迫承受了一个吻,待分开时气息都有些不匀了。
除了燕昀给的压迫感之在,这气息不匀更多是被气的。
苏妧妧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心中有多恼火,不必言说。
殊不知她此时眸中水光潋滟,这一眼毫无威慑力不说,反倒还带了丝丝缕缕缠绵的娇嗔。
燕昀心头那点恼火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抬手用指腹拂过她泛红的眼眶,低声道:“夫人当真不知我为何要留下来?”
苏妧妧如何不知?
她当然知晓燕昀心中记挂她,舍不得同她分离,可前方战事要紧,又如何能因她耽搁大事?
“数十万玄甲军都在等你归去,夫君又何必为这儿女情长牵绊住?”
苏妧妧低叹一声,顿了一顿,还是将心底那些不安同燕昀说了出来:“我本就因容色而闻名天下,夫君娶了我,世人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如今夫君去蜀地收服乱臣贼子,却又被我牵绊住脚步,那我……岂不是成了祸水?”
自打她以容色闻名天下后,“祸水”二字便一直隐隐围绕在她身侧。她知晓燕昀有帝王之才,日后极有可能开辟一个新的王朝,成为千古明君。
而她不希望这样的燕昀,会因她而被世人诟病。
她不希望“英雄难过美人关”一语,会成为世人嘲讽他的字句。
她这些不安在燕昀看来,来得莫名不说,也让他很是不理解。
成王败寇,为何要怪罪到女人头上?
不过苏妧妧既然忧心这些,燕昀还是得好好红人:“无碍,我明日一早再启程,也能追上玄甲军,夫人大了放心。”
见苏妧妧不为所动,燕昀低低一笑,抬手勾起她光洁的下巴捏了捏:“你要相信你夫君,也要相信你夫君容不得让人置喙你。”
苏妧妧晓得自个儿拗不过他,今夜里燕昀留下已成定局,便不在这事儿上同他过多争辩,只含混应了一句,便推了推他道:“时辰不早了,夫君既然要赶路,便早些休息罢。”
推了推未推动,苏妧妧抬眼一看,见燕昀丝毫未有松手的意思,正不解着,就听得他道:“明日便要同夫人分别,再见不知何年何月,为夫很是不舍,但瞧着夫人的样子,仿佛巴不得为夫快些离开?”
听得他这样说,苏妧妧蓦地有些心虚。
她心中的确未有什么不舍。
原本是有的,可随着距允州越来越近,她心中那些不舍也越来越淡,待今日入了允州,见到了苏卓,与至亲久别重逢的喜悦充斥心间,早已将那些离别之情抛去脑后了。
见她心虚地别开眼,燕昀便知自己猜中了,冷笑一声道:“果然是个小没良心的。”
他面色虽冷了下来,可苏妧妧却知晓他并非真的生气,因此一点儿也不怕他,想了一想后主动勾住他的脖颈,放软了语调道:“怎会呢?我自然也是舍不得夫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