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依着李之允所想,姬妾之位,是远远不够的。
她同燕昀青梅竹马的情谊,岂是那凭空冒出来的苏女能代替的?
更何况先前她是被楚帝“强抢”而去,想必定是燕昀心中横亘的一根刺。
至于“强抢”背后的弯弯绕绕,想必淮侯府上下都不知晓。
解铃还需系铃人,这根刺,只有她才能拔出来。
李之允定了定心神,稳步走进房中,开始筹谋下一回要如何才能同燕昀见上一面。
要去见他,又不能显得过于刻意,想必苏女是个不错的借口。
淮侯府。
待李府几人离去后,纪夫人本想说些什么,又瞧了瞧燕昀二人的神色,见都无异色,一颗心便放下一般,便不打算再多言语,让他二人自个儿去处理。
从纪夫人处出来后,苏妧妧方才在外人前一直绷着的身子这才放松下来,疲惫感顿时上涌,只想快些回去休息。
她昨儿夜里本就没休息好,身上又有许多不适,方才怕人瞧出来些什么,便一直绷直了身子坐着,虽说并未闲话多久,可苏妧妧依旧觉得自个儿要撑不住了,腰板儿也好,胳膊腿脚也好,都酸疼得厉害。
燕昀起先也不知晓李之允今日会来府上,便未同苏妧妧说,本想着先好好同她说一说先前他同这位李氏的事情,省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却不成想他还未将解释说出口,李之允便先来了。
燕昀斟酌了一番,想着如何才能不那么刻意,免得像是欲盖弥彰,却见娇美人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瞧着像是生气了。
燕昀顿时更不知要如何开口,大步跟了上去,却又只落在她后面半步,略略梳理一番道:“妧妧,我先前同李之允有过婚约,想必你也知晓。”
苏妧妧身上难受得紧,并不十分想听他说这些,只想快些回到软榻上坐下,便略显敷衍地应了一声,脚步未停,继续往前走去。
这模样落在燕昀眼中,更像是生气了。
燕昀从前在初九身子里时,知晓这位娇美人脾气有些倔,认定的事情便很难改变;也知晓她识大体、思虑周全,可正是因为思虑到方方面面,才会做出最冷静理智的选择。
就如同先前面对余鸣旭的求娶一般,饶是她心中千般万般不愿意,却还是为了她父亲、为了允州而果断地答应下来。
而这一回,若是她认为他与李氏旧情未了,只怕也会做出许多让步来。
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燕昀这般想着,抬手拉住了苏妧妧手臂,让她停下脚步,语气郑重道:“妧妧,关于李氏的事情,我想同你说一说。”
苏妧妧本就勉强绷着身子往前走,忽地被他这样一拉,顿时散了力气,脚下一个踉跄,就要往前栽去。
好在燕昀本就拉着她,微微往回一使力,便将人稳稳当当地扶好。
待人站稳后,燕昀这才注意到娇美人略显苍白的脸色。
应当是被气的。
燕昀有些迟疑,他没想到苏妧妧只见了李之允一面,便心中难受成这个样子。
同时又有些高兴,毕竟苏妧妧越在意,便越说明她心中有他。
苏妧妧不知晓燕昀为何非得在半路上同她说事儿,一双桃花眼中尽是疑惑,看得燕昀心中一软,抬手轻轻在她眼尾抚过,轻叹一口气,郑重道:“不论你之前听到过什么,我只想让你知晓,如今我同李之允之间清清白白。”
苏妧妧因得身子上的不适连带着脑子都有些钝了,听得燕昀这话,好一会儿才转过弯来,听得他用“清清白白”这四个字来自证,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燕昀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又被她这一声笑给打断,也拿不准她是气还是旁的什么,就在这一瞬的功夫,他便听得娇美人道:“夫君,我有些累了,先回房去可好?”
这一把声音的确不似先前几日那样清亮,带着些微微的哑意,让燕昀不由得想起昨夜里断断续续又破碎的哭声,顿觉心中一漾,点头应了好。
待继续往前走了几步,才渐渐发觉苏妧妧似乎难受得紧,身子僵得不像话,燕昀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她究竟是为何难受,心中懊恼方才竟然还耽搁了这样久,而后便一把捞起苏妧妧护在怀中,抱着人大步往前走去。
苏妧妧一时不备,东倒西歪地被他按在了怀里,低低呼了一声,又忽觉他怀中可比走路舒服许多,便乖乖地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一路回了房中。
待进了房间,燕昀也没直接将人松开,而是径直抱到了软榻上,又拉过一个软垫来让她枕在背后,这才将人稳稳放下。
苏妧妧放松了身子靠在软榻之上,顿觉好受不少,也有心思来听燕昀说话了,抬眸一看,就见身形高大的男人正半蹲在软榻一侧,将她拢在身前,仿若忠实的护卫在守护他的至宝一般,让她心中微微一动。
堂堂君侯,何事以这样的姿态在人前折腰?
此刻燕昀却不觉自己这样有何不妥,只是见苏妧妧面色好了一些后,便继续方才的话道:“妧妧,我方才说了,我与李之允之间再无瓜葛,你不必将从前那些传闻往心里去。”
苏妧妧“唔”了一声,其实她也还未想好要如何面对李之允。
今日李之允一行人显然是别有用心,燕昀又正好给了她一个“救命之恩”,想必她会借着这事儿同燕昀继续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