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卓被推得踉跄几步,被苏妧妧扶住才稳住身形,抬手按住已被划出血的脖颈,大口喘着气。
苏妧妧紧紧扶住苏卓,眼中几乎要掉下泪来,恨恨看向余鸣旭。
余鸣旭垂首立在燕昀面前,正忐忑着,就听得面前的男人又开了口,带着上挑的讥讽笑意。
“原来城中出了个晋侯的细作。”
第11章十一只猫那便今日完婚。
余鸣旭一怔,一时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余鸣旭明显愣住,燕昀身旁的副将鲁韦昌“好心”同他解释道:“我们君侯,是淮侯。”
余鸣旭这下彻底愣住了。
苏妧妧也是一怔,还未想明白为何淮侯会突然出现在允州,还击退了晋侯的兵马,不过还未等她细细去想,就听战马上的男子冷淡道:“将细作投入大牢。”
鲁韦昌应了一声,又对苏卓道:“我等对允州城还不熟悉,须得苏大人指路了。”
他是个魁梧的壮汉,看着有些凶神恶煞的,但言语间对苏卓颇为客气,并未有轻慢冒犯之意。
苏卓微叹一口气,知晓允州城日后便由淮侯接管,便向前几步,给燕昀手下的兵将带路。
他一手紧紧拉住苏妧妧,想借此机会先将她带离淮侯面前。
却听得燕昀声音不高不低道:“苏姑娘留步。”
苏妧妧顿住脚步,在苏卓不情不愿的目光中,留在了原地。
方才在城墙之上,她以为城外之人是晋侯,先前晋侯三番五次派使臣来提亲,全被苏卓给挡了过去。
苏妧妧见到“晋侯”,自然便以为是他恼羞成怒,要将她抓回去收入房中,这才会在箭羽指向苏卓时说出“我嫁”这样的话。
可眼前之人并非晋侯,先前之事想来是一番乌龙。
苏妧妧没有上赶着将自己嫁出去的道理,既然是乌龙,便要好好解释一番。
但她一时也拿不准,淮侯是否听见了她说的那句话。
二人遥遥相望,她说不清自个儿的声音究竟有没有落入淮侯耳中,若没有,她此时贸然提起,只怕又生事端。
苏妧妧思量一番,并未开口。
燕昀极有耐心地等了半晌,见她迟迟不语,便翻身下马,稳稳落在她身前。
他身形高大,苏妧妧只堪堪到他胸口,眼下忽地逼近,教苏妧妧生出一股压迫感来,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燕昀并未继续上前去,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方才城楼之上,苏姑娘说了什么,可还记得?”
苏妧妧咬了咬唇,仰起头来看他,底气稍显不足:“城楼上风大,君侯许是听错了。”
这话明显便是不想认了。
燕昀微微一笑,慢条斯理道:“城下数万将士,都将苏姑娘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苏姑娘还想赖账不成?”
苏妧妧并未一直在城楼之上,不知燕昀为何突然出现在此,只当他是怕允州落入晋侯手中日后会对他造成威胁,自然不想稀里糊涂将自己送出去:“君侯已接手允州城,没了后顾之忧,我何去何从,不值得君侯挂心。”
燕昀垂眸盯着她,同她四目相对。
他的身量比寻常男子要高些,此时同苏妧妧站得近,她不得不仰起头来看他,气势上便弱了一截。
但苏妧妧不想示弱,便坚持仰着头,一动不动地回望着她。
苏妧妧忽地发觉,燕昀的眉眼生得好看得很。
一双凤眼微微上挑,他的眼瞳并非纯粹的黑色,微微有些偏棕,静谧而澄澈,仿若琉璃般,不含丝毫杂质。
莫名让她想到了初九。
“我本就是为你而来,值不值得,又从何说起?”
苏妧妧听得此话,方才心中莫名生出的些许好感,又迅速回落了去。
她像是一车米、一斛珠,被人挣来抢去,最终,要落入得胜之人的手里。
苏妧妧垂下眼眸,别开了目光,正想再说些什么,就听得燕昀道:“苏大人方才受了伤,想必苏姑娘心中挂念,便先回郡守府,寻个大夫来瞧瞧伤势。”
听他提及苏卓,苏妧妧心中一紧,忽地明白自个儿并没有任性的底气,只能随着他的脚步,一同往郡守府回。
苏卓正等在正厅前,脖颈处的伤口简单被处理了一番,上了一层药。
燕昀进来,同他拱手行了个礼,示意苏卓坐下说话。
苏卓先前也听闻过燕昀一番事迹,知晓他虽不至于像说书人口中那样阴晴不定、暴虐成性,但想必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而眼下燕昀对他礼数周全,虽已接管了允州,却并未有要拿允州开刀的意思。他气势汹汹而来,以雷霆之势扭转战局,却依旧温和恭谦,以晚辈身份自居,倒叫苏卓心中渐渐不安起来。
燕昀问了允州近况,正要再说两句,就见门外进来一小将,抱拳道:“君侯,郑充的人马已尽数控制住,只是有几个人叫嚣得厉害,敢问君侯,要如何处置?”
“叫嚣些什么?”
小将迟疑了一瞬,见屋中这些人在,没敢那些话原封不动地模仿出来,只含蓄道:“说了些……苏姑娘的不好。”
至于是哪些不好……一个粗俗的男子在气急败坏之下去诋毁羞辱一个女子,稍一想便知说的是哪种话。
燕昀原本是随口一问,听得小将这样答复,凤眸一挑:“听了污耳朵,将舌头给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