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谧将这一段长长的历史追忆从时间长河中唤醒,
亦使太祖起兵池良久都陷入深深的迷惘而无法言语,
他恐怕就是那件抽水暗器的始作俑者,更加不会想到,
赵谧竟然会有记载了历史真正一面的书籍在握,
一时,他无言以对,对赵谧念出的历史许以默认。
赵谧联想起那一日七煌城中污水横流的腥臭场面,无数的死尸残骸,
漂浮在布满腐化毒液气泡的瘟疫之水上,而一件旋转不断的器物,
正伫立在洪水中,凶猛地抽取着病毒的源泉,将愤怒和绝望的恨意,
一齐喷洒向空中驾驭沣水蝗虫的郑广平,还有百万无辜的军队和百姓。
“那,就是臻西前五年,隆武皇朝灭亡前的最后一次大战,
此役太祖民军损失殆尽,而隆武皇朝也在七煌烧劫之后大厦将倾,
百姓怨声载道,再加连年的征战与自然灾害,反意四起,太祖从中重聚力量,
隆武皇朝的气数,在人民的愤怒之中走向穷途末路。不过—对的就是对的,
错的就是错的,以史为鉴可知兴替,谧儿不认为作假历史是英雄的举动。”
赵谧挑了挑眉毛,望着起兵池黯然不动的模样,将心中的想法道明,
她就是那样一个女孩儿,会从各个方面汲取她想要了解的知识和真相,
哪怕是这本会为她惹来大麻烦的前朝古书,她都无法控制地通读了数遍,
时常将它埋藏在书房的一块砖石下头,她为其中那些随风而逝的英雄感动。
“嘿嘿,老爷爷,《太祖杂记》中关于七煌烧劫的故事描述极具戏剧性,
将描写的视角切换到了敌军营帐之中,还编排了郑将军被蝗虫袭击的丑态,
这些,谧儿认为都是弱者干出来的事情,您说的不错,牺牲百万人获得皇权,
本来是历史推进的必然,但是,像操作大炮不当,以瘟疫洪水害人害己,
这样的事情,说出去太祖皇帝脸上也不会有光的。谧儿虽然读书不多,
却委实觉得那郑广平将军风度翩翩,其人音容笑貌似乎在我眼前浮现,
可惜,他成名于国家风雨飘摇的年代,无论如何也会败在您这仙器的手里,
老爷爷,您才是左右王朝交替兴衰的关键点啊。”
赵谧笑着摇了摇头,史书一卷装入衣袖,
犹如是昨日云烟散尽,令人唏嘘。
这小丫头话中有话,
隐隐有些贬低起兵池的意思,
嘲讽他不问对错的帮凶行径。
如今的年代是臻西帝国燕兆二十五年,
无论是太祖还是郑广平,只有名字遗留在书卷上,
他们的所作所为,可歌可泣都只能由后人评说了吧。
“唔,你这个小丫头嚣张得很啊,
我奉劝你不要将这些野史拿去外面说,
会给你们赵家惹下多大的麻烦,你自己知道的。”
起兵池心中隐藏的陈年旧事再次浮现出来,
那段经历看来不仅仅是太祖皇帝心里的阴霾,
对这助纣为虐的起兵池来讲也无疑于很大的污点,
他索性转动轮盘,赵谧的这一番问答竟然为她赢得了十点的水晶评定。
第三轮透射下的光束中,一颗卵形的黑铁器物渐渐落在她的眼前,
器物的上端分裂成数瓣吮吸口,从中吐出数根橡胶软管,
赵谧靠近观察,发觉这黑铁器物实则透明至极,
里面有一根螺旋形的铁柱,似乎是为了搅碎物质存在的。
只见在它圆滚滚的肚腹上,雕刻着一只眯眼带笑的蹲伏犼,
赵谧取出许多未曾碾碎的墨块,放到那犼兽的眼前,
它那两颗黑铁铸就的眼睛豁然睁开了,眼珠盯着赵谧的手心,
一道强大的吸引力发出,赵谧吓得猛一抽手,墨块便纵入了犼兽的嘴里。
它露出了满足的笑容,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这铁器豁然发出紫电光彩,
螺旋形的铁柱立即在其中转动起来,将它吞掉的墨块搅碎上翻。
噗!
橡胶管喷出了散发着清淡绵香的墨团,虽未达到令人脑内清明的地步,
但这等墨香扑鼻,假若是以此墨拓出字来,自然也是令人味蕾大动,
赏阅读物,深夜苦读时,是最适宜伴着这样高雅的墨香了。
那橡胶管突然像具有了生命似的,自行插向二十架铜铁织女笔,
一股股沸腾的墨液顺着橡胶管,注入了织女笔的储墨空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