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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赶路,中午一顿是拿干粮凑活的,晚上这一顿自然要吃得好吃得舒坦。
管家带人从附近村庄里采购来鸡鸭鱼蛋和鲜艳的菜蔬,傅希言眼巴巴地盯着烤鸡翅,他向傅夫人讨来蜜浆,在上面刷了两下,那油光光的色泽,光看着就垂涎三尺。
好不容易熟透了,他刚拿下来,用嘴巴耐心地吹了吹,眼角就出现一片黑色的衣袂。
傅希言:“……”
有一种尴尬是我想吃独食,而旁边却站着个等你分享的人。
傅希言缓缓转头,裴元瑾端坐在侧,无言地看着他。
“吃吗?”
傅希言问的时候,脑袋却想,刚刚非自己吹气的时候,有没有喷出唾沫星子,要是喷出了唾沫星子,对方会不会嫌弃,若对方嫌弃……
“多谢。”裴元瑾直接接过去。
或许是傅希言眼巴巴的眼神实在可怜,裴元瑾撕下了一条肉给他。
傅希言感动地接过来,塞进嘴里——又甜又嫩又香,真的好好吃,忍不住细细咀嚼,慢慢品味,等他吃完,裴元瑾手上只剩两根干干净净的骨头,显然吃得也挺满意。
裴元瑾拿绢帕擦手,闲聊般地问起:“你看的春宫图是男女还是男男?”
傅希言笑容突然消失。
我知道你也许在偷听,但这种不应该心照不宣吗?为什么偷听完还要跑来讨论内容?
傅希言心虚地说:“我没有。别胡说。”
倒不是心虚“看春宫图”,而是他没法无中生有变出一本春宫图。这时候不免想大哥百密一疏,借口找了,道具居然没有,正感慨着,傅礼安慢悠悠地晃过来,递出一个小册子:“你落在车上了。”
傅希言呆呆地看着他。该不会这本册子就是……
傅礼安眨眨眼睛,露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像他这种已婚男士,要找一本这样的册子并不难。
傅希言吞了口口水,忍住当场打开的冲动,默默地将册子收回袖子,无事发生一般地看向裴元瑾,更心虚了几分:“真没有。”
裴元瑾从身侧布袋里掏出两本册子给他。
“这?”傅希言迟疑着接过来。
裴元瑾说:“男男。”
傅希言:“……”
儒可以不坑,书真的想焚。
遥远的旅途(下)
莲花渡坐落在石泉县城南二十里处, 往来客商络绎不绝,故而茶棚、客栈应运而生。傅家人为了赶路,睡了好几天帐篷, 此时见到正常的床铺,眼睛亮得都能发出七彩的光芒。
傅辅顺应众人意:“休息一日, 明早出发。”
傅家先遣部队早两日抵达, 已找到顺路的商船,只待明日出发。傅轩亲自出了趟门查看商船, 回来时脸色不佳,拉着傅辅进屋。
傅轩压低声音说:“那商人反悔了。”
傅辅不悦道:“不是下了定金吗?”
傅轩说:“他们连定金带赔偿都还了回来。”
“可说是什么原因?”船没动, 商人就乖乖地赔了钱?这可不是正常生意人的套路。
傅轩说:“只说航线改变,不能捎带我们了。但他们本就是南境行商,这船是回航,船上的货物早已清空, 还能去何处?我们原本与他谈好, 将这趟回程的利润全包了, 他们不必装货还有钱拿,乐得轻松, 完全没有拒绝之理。”
傅辅代入行商的角度,道:“会不会想坐地起价?”
“若是坐地起价, 也该先开出个价来。”
“的确不寻常啊。”傅辅皱眉。
离开镐京这一路走得太平静,让他差点忘了这一路其实是在“逃难”。皇帝明里暗里下了两道旨的事瞒不住有心人, 之前离镐京太近, 就算有人想要动手,也会投鼠忌器, 怕皇帝插手。而上船之后, 四面环水, 远不如陆地动手方便,所以,如果有人想要使坏,石泉县是最好的选择。
傅轩听了他的分析,粗粗的两条眉毛相中间聚拢:“谁会动手?刘家?”若说傅家南下会对谁造成利益冲击,刘坦渡首当其冲。
傅辅摇头:“石泉县还在京都附近,刘坦渡在这里动手,等于挑衅皇权。倒不如等我们驶入汉江,进入他的地盘后,派人假装水匪,万一有差池,可即刻派官兵过来名正言顺地将人带走,不留痕迹。”自从傅家被皇帝摆上棋盘,他就在阴谋诡计这条路上越走越远,连想法也十分阴险。
傅轩道:“那就可能是容家陈家的余孽。”
在外人看来,那夜是他带领羽林卫血洗了拾翠殿,陈文驹又间接死在傅希言手中,傅家堪称是皇帝麾下最忠心耿耿的鹰犬爪牙。如今“鹰犬”明面上脱离了“主人”的庇护,那想要报仇的人自然会闻讯赶来,落井下石。
傅辅想了想:“铁蓉蓉是傀儡道的人,也要防着江湖势力。”他顿了顿,看了傅轩一眼,“和裴少主说一声。”
傅轩面不改色说:“我让小四去。”
', ' ')('多年兄弟,傅辅哪能看不出他对裴元瑾的抵触情绪:“你是不是对裴少主……”
傅轩面无表情地说:“小四进羽林卫之后,我就托人打听门当户对、年龄相仿的姑娘,不久前打听到金吾卫指挥使的弟弟家有个圆乎乎的小丫头,比小四小两岁,甚是般配。”
傅辅叹了口气:“缘分这种事,都是天意。再说,老四如今被卷入朝争、江湖,身边危机四伏,不应该再牵连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姑娘。倒是裴少主,武功高强,门下众多,更为良配啊。”
这种对比可说是十分势力的,若傅希言对裴元瑾没有感情,傅辅还会愧疚一下,但他自己都跑来说两人在一起了,傅辅自然也乐见其成。
傅轩叹气说:“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别扭。
傅辅拍拍他的肩膀:“天地混沌如鸡子时,又有谁想到盘古会开天辟地呢?今日看来离经叛道的举动,未必不会成为他人眼中的创举啊。”
傅轩想:这如何比得?
在他看来,傅辅这话更像是自我安慰,但他也不会揭穿,顺势道:“好,我去找小四说。”
然而小四……并不想去。
自“男男”事件之后,他就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裴元瑾。毕竟,“感动”与“崇拜”也许只有一步之遥,但是和“奉献”还差着十万八千里——他并不想这么快走完这条长征路。
傅轩见他心不在焉:“你听进去了吗?”
傅希言点头:“又有奸人要害我们,让裴元瑾注意些。”
意思是这么个意思,可不知为何让他总结得有些奇怪。傅轩想了想:“裴少主呢?”
傅希言说:“进客栈没多久就出去了。”
他有些不安地想:不会又去搜刮奇奇怪怪的册子了吧。也不知道那两本“男男”他是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搞到手的。
傅轩见他心事重重,以为是为了举家逃亡的事情自责,拍拍他的肩膀道:“一家人本就是共同进退,你不要多想。”
傅希言以为他说的是裴元瑾和他们已经是一家人了,不要为了麻烦人家而不好意思,表情顿时尴尬起来:“这个,就是太快了,我没什么准备。”
傅轩点头:“是有些匆忙。”谁能想到皇帝会突然下圣旨呢,幸好他们家一直在准备,倒也不算仓促,“不过早晚会有这一天,我们心里都有数,已经做好了准备。”
傅希言:“……”“我们”的意思是傅家除了他,都已经准备好接受裴元瑾这个“家人”了?那他们的承受能力未免也太强了,是他落伍了吗?
他好奇地问:“你们什么时候准备的?”
傅轩说:“其实,送你去洛阳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有所预感了。”
傅希言呆若木鸡。那时候他还没去柳木庄,没吃混阳丹,也没遇到裴元瑾,怎么就能有所预感?
他越来越好奇:“这是怎么预感到的?”
傅轩说:“事情已有迹象,建宏帝既然能杀张辕,自然也会对其他人下手。”
怎么又和建宏帝扯上关系了?
等等,叔叔说是从送他去洛阳时有预感的,又提到建宏帝,也就是说,叔叔他们一开始预感的人不是裴元瑾,那是谁,楚光还是三皇子?
傅希言浑身哆嗦了一下,觉得这个预感实在惊人:“我那时候和楚光不和,和三皇子也只有一面之缘。”
傅轩安慰他:“并不怪你,该来的总归会来,防是防不住的。”三皇子与小四的见面应该不是刻意安排,但小四和楚光的比试有胡誉和朱宏达掺和其中,就不知有几分是建宏帝的意思了。
傅希言:“……”
怎么说呢,只能说真相总是来得猝不及防。万万没想到家里当初没想让他尚公主,而是想让他高攀皇子!难道家里人都有探gay雷达,自己很早开始就gay里gay气了吗?
……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
两人鸡同鸭讲半天,傅轩觉得自己成功安慰好了侄子,而侄子则开始怀疑自己,怀疑人生。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但这里是石泉县,并不是天涯,所以没有断肠人,只有苦苦等待的傅小四。
傅希言坐在客栈大堂里等了一下午,裴元瑾傍晚才回。他一进门,傅希言就盯着他的手和腰——看他有没有带布袋。
虽然没有,但是小册子之所叫小册子,是真的挺小,怀里也完全放得下。
怀里放着三本小册子的傅希言又狐疑地看向了裴元瑾的……胸。有点鼓,又不像是装着东西的鼓,所以到底有还是没有呢?
要不要找个机会摸一下?
……
算了,此举容易gay气外漏。
坐在他旁边温书的傅礼安实在被这赤裸打量的目光逼得看不下去,无奈地朝裴元瑾点点头,收拾起桌上的东西走了。
“哎?”傅希言正需要一个已婚男压制自己体内可能存在的“gay气”,见他临阵逃脱,不由伸出尔康手在空中扒拉了一
', ' ')('下。
裴元瑾在他对面坐下来,从容地倒了杯水:“诡影进石泉县了。”
傅希言愣了下:“他们来干嘛?”
他和诡影组织也算是老朋友了。
第一次见面是柳木庄,那时候诡影组织勾结了唐恭、陆瑞春,正准备给他扣一口大黑锅;第二次是都察院大牢外,诡影组织来解救陈文驹,他则奉命看守陈文驹,双方又大打出手;后来还有一次是听楼无灾说诡影组织劫狱的同时还跑去杀他。
从以上三次可以看出,诡影组织和偷混阳丹的势力、陈家势力、铁蓉蓉三者都有关。
这就是搅屎棍吧!
哪里有臭味,哪里就有它!
裴元瑾说:“诡影组织看似求财,其实也有其私心野心。”单纯求财,就不会反过来收买陆瑞春。
他表情正经,说的也是正经事,自然而然地让傅希言收起乌七八糟的念头,跟着正经起来:“他的私心和野心是什么?”
裴元瑾淡然道:“习武之人追求更高的境界,江湖势力追求更大的权力,它两者皆是。”
不过,诡影组织前几次行动的背后都有其他势力参与,不到最后一秒绝不出现,完全是打手的角色,但这次竟然会暴露行踪,是故意,还是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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