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云宁两国关系更为紧张,若云至真被刺杀成功,推至宁国身上,便足以成为云国发起战争的导.火.索。
按理来说,以宁国的军事实力,并不是打不起。
只是朝臣担忧领兵出战的人到底能不能胜任。
正是入了秋的丰收好时节,却没几日便在城中传出那云世子在一无人小巷中毙命的消息。
一时之间掀起了巨大风浪,全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李清阅知道这消息的时候谭思齐还没回来,她不知道事情的真假,可心中却突突直跳,在家中不知该如何是好,恐慌摆在脸上,如何都抑制不住。
门被从外头推开,李清阅眼睛一亮,跌跌撞撞便迎了上去。
谭思齐抱住她,脸色从未像这般凝重过。
怀中小姑娘浑身发抖,一句话不说,谭思齐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也知道她想问什么,却也只是紧紧抱着她,轻拍她后背,无言安慰。
他不说话,李清阅心中更加慌张,意识到外头传言许是真的,眼泪冷不丁便落了下来,洇湿了他胸前衣衫。
“兄长,兄长……他……”
小姑娘声音断断续续,哽咽到说不完整一句话。
谭思齐紧了紧环着她的臂,俯首轻轻吻了吻她额头,道:“小小,这件事,你先别管。”
先别管……先别管……
她抬脸看他,眸中又盛了希冀,“他没死对不对?”
谭思齐轻叹一口气,拿她没办法,本不想叫她牵扯进来,这会儿见了这一张小脸全是泪,终归是点了点头。
又叮嘱道:“以后万不可在旁人面前提起,现在,我们便当他是死了。”
前几日入宫商议,最终决定将计就计,同他们打一仗,挫挫那云国皇帝的锐气。
云至假死,诱云国主动挑起战争,宁国应战。
出征当日,谭思齐金冠束发,一身白袍,骑在高头大马上,旁边还有个一身玄衣棱角刚毅的陌生男子。
李清阅站在城门口,同一众家眷站于一起,后头是无数前来送行的宁国百姓。
玄衣男子一声令下,队伍整整齐齐出发,踏在这神州大地上的脚步声震人心魂。
直至城门关闭,城内人群久久不散。
才成亲半年,便遇上了分离,李清阅心中酸涩非常,却没法不顾全大局。
国家需要他,她便要让他去放手一搏,保家卫国。
李清阅第一次意识到,他不只是自己一个人的。
他身上肩负着的,有她,还有许多许多在李清阅心中更为重要的东西。
她没有怨言,只是觉得骄傲,她嫁的人,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儿。
可自从谭思齐出征后,李清阅右眼皮总时不时跳一跳。
再加上一开始二人信件一直来往密切,他总在信中说些现状,叫她照顾好自己,不必担心他。
上次的信送出去已两月有余,却迟迟没有回音。李清阅心中忐忑难安,忧思缠绕,成日里睡不好觉。
她平日里不是什么迷信的人,可这回却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思来想去,决定去南山寺为他也为大宁祈福。
南山寺阶梯陡,很是难走,可李清阅不肯用轿,祈福若心不够诚,又如何能奢求佛祖显灵。
李清阅身子骨弱,行了一段路,走几步便要停几步歇歇,在这寒风刺骨的冬日里,额间竟是细细密密冒了一层薄汗,发丝都有些缭乱。
见自家小姐这般,阿舟心疼得不行,她都累得一双腿又涨又痛,更别提娇生惯养的小姐了。
“小姐,阿舟背您吧。”阿舟苦着一张快哭出来的脸,劝道。
说罢便见她家小姐转头温和看她,轻声道:“阿舟能陪我走过这山路,我便很是开心了。”
二人到了南山寺,已是日暮时分。
李清阅正要跟着方丈往佛堂进,便见一熟悉身影跪拜在大堂里。
不知是他太过专心还是怎么,竟是没听到门外有人。
“佛祖保佑我那大姑爷能平安归来,保佑保佑。”
听到这儿,李清阅心中不免有几分感动,却没想到父亲也会来为谭思齐祈福。
李清阅想先等等,等他拜完说几句话再进。
便听那人又双手合十道:“虽说我那女儿并非亲生,可我也是耗费了财力才将她养大,这会儿嫁了那权贵谭大人,还没来得及帮衬家里几何,可不能出什么事。”
虽说我那女儿并非亲生,虽说我那女儿并非亲生……
这句话反反复复萦绕在李清阅脑海,她脑子都快要炸开,一时之间竟反应不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清阅本就走路走得腿酸,这会儿却是站都站不住了,眼前一个恍惚,全是虚影。
亏得被身旁阿舟扶住。
阿舟亦是惊诧非常,嫁了谭大人,这女儿说的只能是她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