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有一天时间,至少回到酒店累得不想动弹的时候,回想起这丰满的一天,仍感觉值得。汤奕可登陆自己的微博,发布了一条附带九宫格照片的微博。
在下着小雨的上午,他们把行李收拾毕,准备前往机场,投奔祖国的怀抱。此前,汤奕可专程见了导演一面,跟他短暂但诚恳的聊了一会儿,才晓得一开始张导是打算培养新人来出演女主角,因太耗时间,发行公司等不起,但他左挑右捡,还是找不到既有新鲜感又有镜头经验,外形条件还得跟得上的女演员,忽然间,他忆起几年前,在东京电影节上,好像有一个穿着一袭玫瑰红的晚礼服的女孩子。张导这个年纪,能有这般记忆力,已实属不易,所以他根本记不得她的长相,但是有一种冥冥之中,应该是她的感觉。那个女孩子就是汤奕可。
与导演道别后,再与摄制组的工作人员道别,顺便送上准备好的小礼物,剩下很多没有送到的,便委托给场务。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终于在上海机场落地,时间接近凌晨一点钟,夜空深远宁静,机场内的玻璃墙已经可以当作镜子了。考虑到落地时间太晚,就没有告诉后援会航班信息,居然还是有不少的粉丝前来接机,其中更有手捧鲜花的,很是醒目。汤奕可心中无奈的慨叹,忧心大过于感动。于是上车前,她提醒小梦建一个微信群,把今晚来的粉丝拉进群里,到家了记得报个平安。
比起远处灯火阑珊的城市,眼前高架桥上的车灯要热闹得多。汤奕可垂落下眼帘,解锁了手机屏幕,点开了微信,又退出来,视线又回到车窗外。因为今日周嘉树他人在首都,出席他代言的运动品牌的活动,此时大概早已在酒店休息了,还是不打扰他了。
回到家中,将将凌晨两点,已有前车之鉴,这一回离家前,她把所有家具都用防尘布罩上,当下,掀开防尘布,宽大的皮质沙发,仍然与人走前一样干净,吸引着人不由自主地躺下。
童童效仿之,掀开一张单人沙发上的防尘布,坐下歇歇脚,说着,“大后天早上,我们要去拍个广告。”
汤奕可打了个哈欠,然后说,“你不是说,可以休息好一阵子的?”
“只拍一天,棚还搭在上海,早上进去拍,晚上就回家。”
岂敢有异议。
小梦开了瓶矿泉水,得到童童示意,便要一起走了。汤奕可听见她们要走,起身相送到门口,至她们走进电梯,才将门关上,裤兜里的手机随即振动一下,她摸出来一看,是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她点开来,即刻怔住,消息是周嘉树发来的,他说:我在你家对面的黄祥记,吃了饭过去找你。
黄祥记是什么?汤奕可望天回忆一下,豁然开朗,好像是一家做生煎的小馆子……等一下,他不是应该在北京的吗?
周嘉树显然不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
汤奕可懵了一会儿,低下头瞧一眼身上,衣服很完整,孔雀蓝的羊毛开衫,宽裤筒的浅色牛仔裤,她坐下把鞋子穿好,再从玄关的柜子里,随便挑了一顶棒球帽,就出了门。到了电梯前,她解开捆绑头发的绳圈,将一头长发散下来,对着光滑如镜的电梯门理了理,戴上帽子。
从公寓走出来,汤奕可感觉很是奇妙,不记得多久没有一个人,走在夜晚的路上,庞大的树影遮住现代高层建筑,但遮不住路灯的灯光,幸好今晚不太热,有微风,风中还带着从烧烤摊飘来的味道。
信号灯下没有车辆经过,汤奕可与另一个骑自行车的男人,仍是老实等到红灯转绿,才走过十字路口。她高高抬起头,从帽檐望出去,得见这一家小馆子的招牌上,只写着三个大字“黄祥记”。在这儿住了两年,就因为这家馆子离家太近,她莫名其妙的不好意思点外卖,一直以来都没有吃过。她掀开软玻璃门帘走进去。
时间太晚,也就两张桌子坐着人,一桌坐着个中年男人,正埋着头,一口能咬掉大半只生煎。另一桌在最里面,坐着个背对馆子门的年轻人,他穿着一件背上没有印花的米白色的短袖t恤,一条黑色的运动裤,一双白色球鞋,从后脑勺来看,都可以断定他是个帅气的小伙子。
汤奕可走到他这一桌来,愣愣地瞧着他。
周嘉树转头来,同时抬起俊朗的眉眼,见到是她,也有一愣,跟着拍了拍自己正坐着的木条长椅,“坐——”待她在身旁坐下,就把两盘生煎包拉到她眼前,“这个是虾仁的,这个是纯肉的。”
汤奕可连忙摆手,“我不吃。”
“那你等我一会儿。”周嘉树说。
“不着急,你慢慢吃。”汤奕可摘下帽子,头发往后顺了下,摸了摸其实挺干净的桌面,还是把双手撑在身侧。
随即,见周嘉树低下头,开始对付一碗牛肉粉丝汤。店里空调开着,鲜汤热而不烫,晶莹的粉丝又韧又软,然后他再夹起一只生煎包,那包子的褶上撒着芝麻,底下煎得焦脆,一口咬下去,汤汁都滴到勺子里,着实诱人口涎。
汤奕可看不下去,“周嘉树……”不等他应声,她就说着,“人都说,小别胜新婚。”
周嘉树才吃下一只生煎,正喝着汤顺顺食道,就被呛到了,“咳咳咳……”
汤奕可一面笑着,一面从隔壁桌拿来纸巾盒递给他,继续说,“你光顾着吃。”
他擦擦嘴,说,“太久没见你,我有点紧张。”
“谁信你,我看你就是饿了。”
他也不反驳,只是笑笑,仿佛刚才把他给呛出后遗症了,此刻更慢条斯理地吃着。
汤奕可不忍心再逗他,“你今天不是在北京吗?”
“嗯,刚刚下飞机,一下午太阳晒得我没胃口,什么都没吃,现在饿得不行。”
“可以明天再回来,明天再来找我,不要这么赶。”
周嘉树眼睛朝她望来,似寻思一下,然后说,“小别胜新婚,我想见你。”
汤奕可笑了出来,又觉得很不好意思,当即推了他一下,“快点吃,我看着饿。”
“你吃一个,要是长了一斤肉,我来负责。”
“你怎么负责?”
周嘉树把眼睛睁得老大,想了想,煞有其事地说,“我教育它,‘你看看你这一斤肉,怎么回事儿,别的肉都不往外冒,偏偏你不知好歹’……”
也不是多么好笑的话,汤奕可却笑得趴到他的肩上,终于又能触碰到真实的他。
另一桌的中年男人早就走了,没有新的食客上门,要开一整夜的小馆子歇了灶台,老板撑着脑袋玩手机,没认出他俩是谁,他们走的时候,老板头也不抬。
他们都不商量个什么原因,周嘉树就跟着她回到家里。关上家门,汤奕可才感到有些不知所措,见他主动帮着收起其他家具上的防尘布,她便不带戒备之心地说,“……我想洗个澡,你能连上我家wifi吧?”
时隔数月,再走进自己的卧室,竟然有那么点儿陌生,她开了空调,从衣柜里翻出睡衣,洗了个澡,因为实在太累,打算明天再洗头。她也没有想要深更半夜的,还赶周嘉树回家,所以走出浴室,她又开了衣柜,找找他可以穿的,大一点儿的t恤、长裤……
汤奕可身形定住,是因为听到一阵“哗哗”的翻书声,甚感奇怪,难道是空调的风,吹打着抽纸的包装吗?忽然间,有个东西从她眼前飞过,贴在墙上,她抽一口凉气,心提到嗓子眼,悄悄地闪出卧室,轻轻地带上门。
她跑来客厅,就见沙发上躺着很不客气地用了烧开水的壶,正玩着手机的人。汤奕可拉住他的胳膊,“周嘉树!”她睁圆眼睛,比划着说,“我房间里有一只这么大,还会飞……”
周嘉树懵着一张脸,仍没有听懂的样子。
汤奕可已从脑子一片空白,彻底转向害怕,快要哭出来了,使劲拽着他,“求求你,我真不行……”
周嘉树赶忙起身,任由她推着往前走,问着,“什么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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