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火锅的第二天,我睡到自然醒,又在床上赖大半天,才换一身舒服的衣服,出门上超市。
在地铁站接连的购物中心里,有一间精品超市,我走进来的时候,已是傍晚五点多。
我发现一瓶在美食视频中看到过的虾籽酱油,尝过的人都说好,还可以用来拌饭。
当我准备将它从货架上拿来,有一只手伸过来,从我眼前带走这一瓶酱油。
我发一下怔,因为那只手很是漂亮,瘦到见骨,却不过分,在超市的灯光下不苍白,手背上的血管分布干净又清晰。
我回过神,以目光追去,只见到他穿着黑色棉服外套的背影,外套衣摆下长出一截的格子衬衫。
这个身形有点眼熟,我这样想着,推起购物车悄悄跟上去,很快就被他发现了。
他戴着银色边的眼镜,深灰色的口罩,头发也不似晚宴那日抓得有型,软乎乎地落下来,如果不是那一双让我印象深刻的眼睛,差点没认他出来。
他拉下口罩,“小可?”
小可?这是他第二次用称谓让我犯愣,我有些胡乱地回应,“嗯,你买什么?”
周嘉树从容地说,“哦,我好久没回家了,买点东西填冰箱。”
“刚刚我想拿那瓶酱油,正好被你拿去,感觉好巧,就想上来跟你打声招呼。”
“是吗?”他从购物车里拎出那一小瓶酱油,“那给你。”
我不是要他把酱油让给我的意思,来不及推辞,他就问,“你喜欢这个酱油?”
我还没有说出,只是在网上瞧见的,他已拎出一箱写着‘蟹粉面’的礼盒说,“不妨试试这个面,它们是一个牌子。”
他欲要把这些东西都放进我的购物车,却见里头只有好时的黑巧克力,孤零零地躺着。他眉头轻轻一扬,便将巧克力拿出来,连带酱油和蟹粉面一起放回他的购物车里,对我说,“我先帮你推着吧。”
我只得将自己的购物车靠到角落去,让它等着超市员工来收走。
周嘉树除了人美心善之外,肯定是把我当做同事相处,两个艺人在同一个城市不奇怪,在同一间超市里碰到,真是非常凑巧,再遇上一个艺人,就该直接去买彩/票了。
我们没走上两步,同时出声,我问,“你住在上海?”他问,“你是哪里人?”
我认真地望住他,“我先说,还是你先说?”
他明朗地笑出声,然后答,“我住在上海,家在上海。”
“我是徐州人,高中毕业搬到香港。”
“难怪了,听你说话没有口音。”
我觉得他也是,光听他说话听不出是哪个地方的人,普通话很标准,却不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有连贯的闲适感,嗓音也低低的,听着让人很舒服。
我们一边聊天一边逛超市,我知道了他是近视三百多度,戴眼镜不是为了耍帅,他知道了我家距离这个超市只有两个地铁站,而他家在相反方向,离超市也很近,不超过两千米。
他问我,“你一般什么时间上超市?”
我很想回答他,我一般不上超市。
可是,我走在他的身旁,总是在他从我面前取东西的时候,闻到他衣服上的味道,有些像茶叶又似檀木,十分沁人,我七晕八素地说,“晚上……七、八点,我搭地铁来的,要避开晚高峰。”
“双休日有空来吗?”
我有些诧异,“你有双休日?”我以为我们这些从艺人员,不按正常上班时间过日子,都是只记几月几日,不记星期几的。
他笑起来说,“有,我还在上学。”
对了,他还是一个大学生。虽然我同样是前些天才把毕业论文补上的,但我是能请假则请,在校时间屈指可数。
“下周天,晚上七点半,你会来超市吗?”
“我……”尽管下周我是放假,却不怎么想出门的,犹豫不到片刻,我无法拒绝地说,“会。”
到了收银柜台前,他重新戴上口罩,险些让他自然地帮我买单了。
走出超市,临分别的时候,他从超市购物袋里找出一盒苹果,递给我说,“今天的苹果很漂亮,你带回去。”
用漂亮来形容水果,好像有一点孩子气,从他嘴里说出来,却不尽然。一开始他就把酱油让给我,又推荐好吃的面,一路至此,我是被照顾的一方,但明明算起来,我才是他的姐姐,怎好意思再收他的礼物,我受之有愧。
列车驶离地铁站台,我坐在车厢中,拎起超市的购物袋,打量着放在最上面这一盒四颗的进口红苹果。
第9章
周嘉树待人接物的老练,对得起他十岁出道,在演艺圈沉浸九年,无论是否是他刻意表现出来的,他凝视我时,一双眼睛仍可传递真诚,远远观他又是雪胎梅骨,不太愿意为世俗折腰,我既心生羡慕,又招架不住。
列车到站,我醒神下了车。晚高峰时间,地铁站里的人熙来攘往,我低下头,匆匆而走。其实,我从超市买来的东西不算多,就提着这么一会儿,也把我手勒痛了,怨不得芳芳说我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又不去锻炼身体。
回到家中,阳台外薄暮冥冥,最后的霞光照进客厅,我将超市购物袋就地放下,灯都不及打开,立刻掏出手机,点开微博,用我与周嘉树的名字做关键词来搜索,没看到有人说偶遇我们一起逛超市,才安心些。
随后我便想,我不该答应他再私下见面,这一次没有人撞见,不代表下次不会。
对我来说,绯闻不算什么大事儿,比起绯闻带来的后果,我身边的人更关心我找到的是不是个好男人,而我对周嘉树的了解只基于百科资料,对他面向大众的形象更是知之甚少。
万一传出绯闻,给他造成影响了呢?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可我们忘了交换微信,若是我爽约,叫他空等一场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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