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意与他妻主这两年已寻遍明医,结果自然是一样的,女孩身体并疾病,大抵是心病或者其他疑难杂症,可这结论太过笼统,他已听过无数遍。
顾如意的神情从期待到失望,他将孩子再度抱起来,神色已归于平静。
梁纪倩再度从他面上扫过,表情有几分说不出的怪异,顾如意与李大人对视一眼,他轻声启唇。
“梁大夫有话何不妨直说,这么多年我也听过许多大夫说我女儿治不好了。”
“此症少见,但治不好一说太过武断。”
见两人向自己看看,梁纪倩思索片刻才道:“顾主君莫急,我虽不敢断言您女儿的症状,但我有一师姐医术高超,她虽年轻,但医好过的疑难杂症足有百人,她或许见过类似的症状。”
梁纪倩的话确实有理,她医术在药仙谷不算上乘,但曲雁在医术上的造诣却少有人敌,更何况身前人显然与齐影有关,大师姐不可能不管。
李大人顿时一乐,“那太好了,梁大夫的师姐定然也是人中龙凤,若愿意出手,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顾如意更是道:“梁大夫,不知您师姐何时有空闲?我可要带着言儿去贵谷?”
“我师姐近来不在谷内,等她回谷后,我第一时间带她来见你。”
梁纪倩最后一句话是对着顾如意说的,她推脱了留下用膳的邀请,只匆忙赶回谷内,提笔将此事简略写给大师姐。
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曲雁那时在平江梁府刚听了这个故事,没隔两月梁纪倩信中便又复述一遍,而且此事竟还牵扯齐影身世。
见师姐神情若有所思,梁纪倩喝了水润润嗓子,才继续开口。
“我后来又打听了一些消息,他家是岭南人,自小生活在岭南,此行是第一次来平江,就是奔着药仙谷来的。他妻主是个走仕途的,那李大人是他妻主的堂姐,这才暂居她府上,想托人寻些关系。”
曲雁神色晦暗,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
“你觉得他与齐影是双生子。”
梁纪倩顿了顿,看向师姐小心翼翼道:“师姐,你去看看就知晓了,他与齐影至少八分相似,说不是一个爹生的都难。”
这世上怎可能有无缘无故却生的如此相像之人,就算真赶巧遇到了,却一个生的富贵,另一个无母无父,若是纯是巧合,这话说出去鬼都不信。
“我知晓了,你暂莫将此事告诉旁人。”
见曲雁站起身子,梁纪倩吞咽一下,不确定问道:“大师姐,你不打算告诉齐影吗,那说不定是他兄弟。”
曲雁眉心微蹙,语气不赞同道:“他刚有身子,如今还未满三月,若拿此事激了他,难保情绪不会稳定。”
梁纪倩唇角一抿,点点头并未再言语,孕夫情绪确实容易激动,是她考虑不周。其实她已从最初的惊讶平缓下来,甚至在脑中想象了一场大戏,此事无非是两种结果。
第一,齐影是出生便被抛弃的。
第二,齐影出生便被人贩子拐走。
此两种结果,可谓大相径庭,可那顾如意话里话外中,从未提过自己在岭南的身家,他满心都扑在女儿身上。
岭南山高水远,与临州差了不止千里,若齐影与那人真为双生子,他又怎可能是临州旭泉山被浮屠楼捡到的。
曲雁回去时,屋内除了齐影以外,许粽儿竟也在。两人身前摆着两叠大红绸缎,正是婚服要用的料子,齐影坐在布料前神色茫然,身旁许粽儿正嘀咕说着什么,一见曲雁进来便从齐影身旁起身。
“大师姐。”
“嗯。”
曲雁应了声走到齐影身旁,在看见他发中那枚不起眼的木簪时,眼底浮现一抹笑意,许粽儿移了移位置,给大师姐腾地。
曲雁指尖轻触下那发簪,“这是在选布料?”
齐影点点头,低声解释道:“嗯,今日有人送了这两款布料来,说问我婚服上要绣大花还是小花。我不大会分辩,又怕你忙碌无暇,便想先问问许粽儿的意见,晚上再同你商讨。”
那两款布匹皆上用金丝绣了牡丹,一个大而端庄,另一个小而华贵,是两款不同的风格。
齐影从未对衣裳有过异议,平日有什么便穿什么,若非要挑剔,他不喜欢那些繁华累赘的衣裳,更喜欢简约些的。
但这次不一样,这是他与曲雁的婚服,齐影初看到这大红的布料,心间便激动难喻,指尖轻摸了几遍。他觉得每个都极为好看,饶是许粽儿与他讲了半响区别,他仍无法抉择要选哪个。
曲雁扫了几眼,转身问他,“你喜欢哪个?”
“我……”齐影一顿,小声道,“我觉得都很好看。”
“大师姐,齐影哥哥就是选不出来,才拉我过来看的,如今大师姐回来了,我也便先回去啦。”许粽儿说罢悄悄对齐影眨了眨眼睛。
在许粽儿走后,齐影抿唇忍住羞意,漆黑的眼眸看向曲雁,“妻主喜欢哪个?”
他想让曲雁为自己选。
曲雁神色温柔认真,她将两个布料分别在齐影身上比量了下,思量后才将选了其中一个,“那便选花纹大的这个,大气端庄一些,更衬正夫之位。”
齐影耳根一红,跟着点点头。
布匹被送往山下赶制婚服,而盛木则在几日后朝谷内递了拜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