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震撼过后想想也是正常,毕竟她们许久前便认定齐影是大师姐的房里人,如今有孕乃合情合理之事。
黄逸再见到齐影时,他身上的变化倒令人惊讶,上次见面时,齐影气质缄默肃杀,整个人如把古刀一般。
如今再见面,他虽也不爱说话,但身周肃杀寒意消失殆尽,甚至有丝微不可察的柔意,他面容明显拘谨许多,像极了初次见岳母的女婿。
“齐影见过谷主。”齐影喉结一滚,声音藏着一丝不安。
黄逸暗自观察半响,随后和善安慰道:“齐影,你别紧张,听曲雁说你这几日胃口不好,又孕吐严重,这可不是小事,我替你瞧瞧。”
他先看了眼曲雁,才将手腕伸出去。黄逸在看见他腕上白玉镯时,神色愣了一瞬。她自然知晓这物件是自己弟弟的,黄逸看了眼曲雁,心间也知晓她对齐影是认真的。
齐影的身子并无大碍,胎象亦没有异样,仅是需要精心养着,至于孕吐则是正常,若实在难受可喝些药来调理。
“多谢谷主。”齐影收回手腕,垂眸应道。
“你同我客气什么,往后皆是一家人了,你就同曲雁一样,唤我声姑母便好。”
黄逸笑的和蔼,她虽对齐影的出身有微词,但相比曲雁一直不娶,这点不足也不算什么。
齐影有些紧张,“是,姑母。”
黄逸于是满意一笑,齐影虽性子沉闷,但看着便知心思单纯,不会是耍心机手段之人,若曲雁真要娶个满肚子心机坏水的妖精,那她才要头疼。
曲雁看着齐影的模样,眼中含笑捏了一下他的手腕,“你莫紧张,姑母也不会吃人。”
见齐影耳根羞红一片,黄逸只当没看见她俩的小动作,抬手轻咳了一声。
“事到如今,姑母也不多说什么了,谷内的孩子们都已知晓此事,你俩选个吉日尽快把婚事办了,也省的她们胡乱猜忌。”
曲雁正了正神色,“是。”
黄逸又道:“正好借你俩喜事,将谷内在外的师弟师妹们唤回来,大家也聚一聚。”
药仙谷是黄逸当年一手创办,初时谷内大多数皆是被抛弃的孤儿,黄逸不仅给了她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还教她们医术谋生。
最初黄逸亲手带出来的那批医者皆驻守在各地药堂,与她已有多年未见,若能借曲雁与齐影的喜事让谷内热闹热闹也是好的。
三人在屋子里待了整日,最后将婚事定在正月初五那日,正是年节后第一个宜嫁娶的吉日。且齐影那时也才四个多月,正是才显孕的时辰,身子也不重,赶在此时将婚事办了正好。
期间大多都是曲雁与黄逸在商议,齐影不懂这些,但听的极为认真,在黄逸问他可有要邀请之人时,齐影只说了句。
“师父于我有教养之恩,若是可以,我想请他坐于高堂之位。”
齐影的师父自然也是浮屠楼之人,她药仙谷办喜事,请一个浮屠楼的人坐于高堂之上,黄逸自当有些异议。
她向来不愿与这些江湖势力牵扯过重,可如今曲雁不仅娶了个从浮屠楼出来的暗卫,这还是他唯一一个要求,黄逸未将不满显于面上。
齐影唇角抿了抿,轻声继续道:“姑母放心,我知晓药仙谷的规矩,我不会透露我与师父的身份,高堂之上,我会让我师父蒙上面纱。”
黄逸眼底划过一抹惊讶,她本以为齐影是个死板守规矩的,可他心思竟也活络,于是沉思片刻后便应了好。
曲雁看向他,“其实来人未必能认出你师父。”
齐影摇了摇头,他师父在江湖多年,定然是有人见过的,他并不想让自己的缘故,让药仙谷被江湖非议与浮屠楼有染。
“暂且就这么定下了,明日我会吩咐下去,你且就安心养胎。”
黄逸又蹙眉看向曲雁,“你夫郎身子不便,你就忙碌一些吧,趁着雪未封山前,先将请帖发出去,余下的事列个单子出来,好让你师妹们也能帮上忙。”
齐影出身特殊,且时间紧迫,婚宴便简略下不少步骤,饶是如此,两个月内要准备好婚事也是一项大工程,好在谷内能使上的人手够多。
当大师姐的婚讯传开时,平日只敢小心翼翼讨论的师妹们才算炸开了锅,有的甚至当场掏出钱袋,可谓几人欢喜几人愁。
原来早有师妹私下开盘,就赌齐影会不会父凭女贵,借这一胎一跃成为大师姐的正夫,谁料孩子还没出世,结果竟先出来了。
曲雁笑的温柔,收人钱袋子的动作毫不手软,至于打赌的那几个人,则被发配去收拾仓库,将她多年攒下的物件收拾出来当聘礼。
那几个小师妹哭丧着脸,挽起衣袖扛着水盆与抹布一边忏悔一边跑去仓库。
昏暗的仓库里,魏钰一身玄衣坐于最高的箱顶,一边啃着苹果,一边随意晃悠着个绯色香囊,嘴里还在指挥她们如何摆放物件,好不恣意快活。
请帖在翌日便被发出,一共两批,第一批是给药堂弟子们的,第二批则是发给与药仙谷有往来的各个江湖流派,内容简明扼要。
这是黄逸的意思,曲雁迟早会成为谷主,如今药仙谷在江湖中处于中立,但明面上的交往还是要有,请帖已经发了,来或不来皆无所谓。
程念玄接到请帖时挑了挑眉,随后便抬手唤来人去备贺礼。毕竟这场婚宴的主角之一,可是她浮屠楼出来的人,身为浮屠楼的楼主,程念玄自然打算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