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莫名的心悸涌上心头,齐影捂住胸口,无声呼吸许久才压下那心慌恶心之感。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目中皆有惊诧神色,齐影离开浮屠楼前也曾是甲等影卫,就算是武功尽废,也不至于如此虚弱不堪吧。
齐影缓了许久,慢慢扶着床站起来,他在药仙谷住了小半年,期间从未听闻过任何浮屠楼的消息,他不知晓师父是在暗中寻他。
“……我师父他是何时回来的?”
最开口说话的女人没再开口,方才那些话已算失职,何况齐影早离开浮屠楼,连同僚也算不上。见无人理会他,齐影喉结一滚,只缓缓阖上双眼。
屋外,程念玄收回目光,唇角勾起抹笑意。人她可以给曲雁,但留不留的住,就不是她该管的问题了。
“人我已经送来了,药何时能制。”
“我做第一颗时,曾耗了半年之久。”曲雁忽而一笑,那笑中透着几分寒意。
程念玄心间顿感不妙,下意识先出手,女人灵敏的身手超出她的判断,这不像是一个医者该有的身法。
她抬手扫过桌上,茶盏顿时四碎而裂,下一瞬,那碎片便朝曲雁击去。曲雁未动一步,却在碎片袭来前,指尖轻巧一翻,瓷片碎在空中,当中一枚银针破势而来,直朝程念玄面门袭来。
程念玄头一偏,银针擦过发侧钉入墙内。
这仅是两人之间一个简单的试探,若真动起手,这件院子怕是保不住,程念玄蹙起眉头,出声阻止了这场争斗。
“停!”
曲雁依言停下,却轻声说了句,“程楼主,下次出口前,记得想清楚再说。”
在程念玄离去后,心间仍对曲雁所言觉得莫名其妙,她不过是要曲雁动作快些,这有什么要想清楚的。直到入夜前刻,程念玄忽而无法出声,她这才猛然想起白日那句话的含义。
曲雁嫌恶程念玄揶揄齐影与他师父的话,竟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下了药,这种认知令程念玄暗暗心惊,连夜探查一番身上有没有其他残留药物。
在确认无其他药物后,程念玄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提起警惕,曲雁极有可能是在二人交手时下手的,若是她下的是别的药,自己岂非已命丧黄泉。
程念玄睁眼到天明,那药性才逐渐消失。
曲雁回房时,守在床侧的男人立即站起身子,他脸色有些苍白,眉宇间掩不住疲意,就连步伐亦有不稳,齐影这幅模样令她眸中划过一丝沉色。
“哪不舒服?”曲雁指尖习惯性搭上男人手腕,可齐影身子一切如常,并未有何不妥。
“我无事。”齐影摇摇头,漆黑的眸子有些水雾,看的曲雁恨不得将他搂在怀里怜惜一番。
可实际上曲雁只无声叹了口气,认命走到床侧。床上男人身上束缚已被解开,他手腕被粗绳磨破血肉,身上亦好不到哪去。
曲雁隔着帕子诊脉,忽而指尖一顿,她看向不省人事的男人,眼底极快划过异色。
“放心吧,你师父无事。”曲雁垂下眼眸,掐开男人下颚将一粒白色药丸塞进他口中。
齐影终于松了口气,接着走到曲雁身旁低声道:“方才……我并非有意失态的。”
曲雁轻捏下他手腕,柔声安慰道:“无事,你这些日子太过紧张了。”
齐影的状态确实不对,他看起来虚弱疲惫,像几日未曾休息好一般,曲雁想了想他最近半月的状态,抬手将他垂下的发丝拢在耳后。
在齐影意识到不对,就当他惊愕抬眸的那瞬间,曲雁指尖发力按住他后颈,男人闷哼一声,接着便失去意识倒在曲雁怀中。
齐影近来忧思太重,夜间不是多梦就是失眠,如今他师父活生生摆在他眼前,他总该乖乖睡一觉。
曲雁将他打横抱回房间,在将齐影安置好,再回到客房时,躺在床上的男人也幽幽醒来。
这也是曲雁第一次见到盛木的长相,他看起来莫约三十左右,如今虽一副苍白病容,却不难看出他年轻时的殊丽容貌,可惜如今年岁已大,再好的长相也打了几分折扣。
“又见面了。”
曲雁勾起抹弧度,她扯了把椅子坐在床前,好整以暇看向盛木。
“呵,我倒是不想见。”
盛木嗤笑一声,他声音嘶哑,刚说罢唇角便溢出大口鲜血,随即捂嘴咳个不停,曲雁蹙起眉头,眼底有些复杂神色。
程念玄下手极重,盛木身上的伤不比当初捡到齐影时轻,可除了这些外伤,他身上还有样别的东西。
床上的男人忍住咳意,随手擦去唇角血迹,随后掀开齐影为他盖好的床铺,一步步强撑着走到曲雁身前,如墨的眼眸闪烁着危险。
“齐影在你这里。”
见曲雁不语,盛木呼吸一顿,眸中染上狠厉杀意。
“你把他如何了。”
他其实早放弃寻齐影的踪迹了,至少他已知晓那孩子不在浮屠楼里,只要在外面,就有活着的可能。可昨夜程念玄罚完他后,竟对他说。
‘说不定此时,你那好徒弟也在女人身下婉转承欢呢,你不是想见他吗,我明日便带你去。’
曲雁看向身前站都站不稳的盛木,和他身上掩不住的杀意,缓缓拧紧眉头,她与盛木打过交道,自然知晓他有多狡诈圆滑,她本以为这种人除了自己谁都不会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