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马匹因巨响受到惊吓,长啸一声撒腿狂奔。
“啊!!”
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不知所措的幽竹,还没回过神来,便被狂奔的马匹带来的后坐力摔倒在地!
“嘭!嘭!”爆炸仍在继续,烟尘滚滚,浓烟弥漫!
被挡住视线的军人们,条件反射的向安全地带躲避。
“保护王君!”韩青惨白着一张脸,大声招呼着,可是却没有多少人听到!
受了惊的骏马不要命的向前狂奔,颠的马车里的人坐也坐不稳。
“主子~”被摔了好几次的幽竹语带哭音的向一旁镇定自若的苏少艾求救。
苏少艾冷着一张脸,快步走到门口,对着拼命控制发狂的骏马的车夫道:“下去!我来!”
见识了苏少艾的箭术,车夫想当然的以为他的骑术定也是极好的,二话不说的跳下了马车,去招呼人了。
“保护王君!”待明白过来那些炸弹只是烟雾弹时,这些平时拽到天上去了的兵痞子们顿时傻眼了,暗暗叫糟,跟在马车后面一个劲的狂奔!
“王君,前面是悬崖,快跳啊!”知道地势的韩青大声疾呼,手里拿着弓兵的弓箭却不敢射,如果将马在狂奔的过程下射杀,那马车失去引力,必将因惯性而摧毁!
“主子,呜呜。”韩青用内力大喊的话自然也被马车中的幽竹听了个一清二楚,一张脸更是惨白的没有血色。
“跳吧!”苏少艾头也不回地命令幽竹跳马车,他看着一直奔跑的骏马蹙了蹙眉。
这马彻底癫狂了,谁也控制不了!
“我……我……我不敢……”幽竹磨磨蹭蹭,试了好几次都不敢跳。
眼看前面就是悬崖,苏少艾不悦地皱了皱眉,返身去拿车中的血羽,提起幽竹便跳了下去。
瞥了眼即将奔下悬崖的骏马,苏少艾只觉可惜,浪费这么多时间也没将它制服,可惜了这难得一见的好马!
苏少艾暗暗遗憾,令他也没想到的是,秦昭竟用这千金难买的良驹来拉马车!
“哒哒!哒哒!”
“吁!”韩青勒了勒马鞍,翻身下马。
快步走到苏少艾面前请罪,“属下保护王君不力,请王君惩罚!”
后面奔驰而来的士兵也纷纷跪在韩青身后,向苏少艾齐声请罪:“吾等保护不力,请王君惩罚!”
“起来吧。”苏少艾扬了扬手,一贯清冷的声音并无责备的意思。
折身上了韩青的坐骑,微微侧目看向方才爆炸的地方,浓烟已散了大半,空气中尽是硫磺的刺鼻气味。
“王君放心,属下已派人去查了。”
听着韩青类似于安抚他的话,苏少艾不置可否,一拍马臀率先离开。
众人见状,纷纷疾步跟上。
查刺客的事,秦昭会比他自己还关心的。
苏少艾如是想着。
只是没看到刺客身份,苏少艾不知道这些埋炸弹的人是不是跟方才那些人一伙的,毕竟,能将炸弹改成不伤人的烟雾弹,这技术怕是只有创造炸弹的宁国人才知晓了。
如此,那两批人看样子就不是一伙的了。
而昨晚自己算是将那老婆子彻底得罪了,她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放过自己,毕竟,真正不会说出她的秘密的,就只有死人了。
那么,第一批埋伏的弓箭手怕也只是在试探,真正厉害的角色,一定在前面等着自己!
“嘶!”苏少艾紧勒马辔,生生让疾行的马停了下来!
前方存在了三百年的唯一通向景山的石桥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塌着,苏少艾墨玉般的眸子此时一点点变成极致的黑,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苏少艾怒了。
“这……”
紧随而来的韩青见状也不由皱了皱眉,感觉到苏少艾的变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这森冷的几乎让人窒息的气息简直就和战场上杀红了眼的秦昭一模一样!
与韩青一样,赶来的士兵们同样都察觉到苏少艾的变化,陌生的气息完全颠覆了她们对他的认知,恍惚间她们还意外前方高坐马背的白衣男子就是刚从战场归来的秦王。
不愧是燕国百姓心中的战神!
韩青暗暗赞叹着,丝毫忘了自己以前是多么瞧不起这个男将军。
看着面前的断桥,苏少艾第一次有了想杀人的冲动。
景山别庄,他人之所以会认为进了景山别庄就相当于打入冷宫,是因为景山别庄的神秘性。
传言,景山别庄原为夏国戾皇子夏静轩最喜爱的别庄。
当初夏静轩与夏敏辰夺嫡失败,死后被赐号:戾。而这座与他有关的私产也被没入国库,三年前才被夏敏辰赏赐给战功赫赫的秦昭,因此,景山别庄也成为秦昭众多的别庄之一。
但是,传言秦昭似乎并不喜欢这地方,景山别庄是避暑圣地,可秦昭却一次都没来过。
据自己以前查探得知,秦昭其实鲜少待在秦王府,更多的时候是在景山别庄里。最后却由于景山别庄守卫森严自己的探子进不来,就暂时作罢,打算日后有时间再来查。
可是,令他自己都没想到的是,燕国亡了,被秦昭所亡……
因此查探景山别庄的事就一直拖到现在。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可由秦昭之手将自己送入这神秘的所在,但是这唯一通向景山的桥却被人毁了!
景山隶属淮山山脉,但景山却是一座独立的山峰,地势险要,陡石林立,有“天下第一险”的美誉。
每年想一探险姿的人数不胜数,可是由于此处被皇帝赐给了秦昭,因此没人敢逾矩上去,纷纷只能在山脚下望其生叹。
也因为如此,景山在世人心中也更加神秘了。
“真的没有其他的途径了吗?”苏少艾不死心的问道。
“呃?”许是意外苏少艾会这么问,韩青愣了一下,随后恭敬地回道:“只有这一处可上景山别庄。”
山下尽是陡峭的怪石,每一块都高达好几丈,古人无奈才会在景山的临山——福山,隔空架桥通往景山。
而当年为修此道也不知死了多少劳力。
“簌簌!”微微不寻常的声音传来,敏感度极高的秦家军们立刻把刀小心翼翼的转身背对着苏少艾,围成半圈将其护在其中。
苏少艾耳朵动了动,凝神感受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心中暗嘲:竟然把杀招放在这里,哼,把桥毁了让我无处可退吗?
果然!
苏少艾微闭的眼睛猛然睁开,看着眼前愈来愈多的黑衣刺客,心莫名的静了下来。
这些人……韩青寒眸带笑,全然不像方才那在苏少艾面前毕恭毕敬的模样,浑身所散发的压迫气质与方才判若两人!
不仅韩青,还有这些看起来极不靠谱的秦家军们,有她们站在苏少艾面前,竟让他第一次有了安心的感觉。
这些家伙,是遇强则强吗?
看着这些还没打,就让空气都充满了血腥气息的秦家军们,苏少艾不由勾了勾唇。
还真像是秦昭养的兵啊,强势又爱装。
但是,今天似乎很棘手啊。
看着对方比自己多出一倍的人,苏少艾心里佯装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不是他低看了秦家军,而是他知道那老婆子要杀自己的决心。这么多人,是把自己所培养的死士都派出了吗?还真看得起我苏少艾!
这样,我倒是对你的计划更感兴趣了……
瞥了一眼皱着眉头的韩青,看来她也知道今天的事情不简单了。
“韩副将。”
韩青扭头,却见苏少艾第一次嘴角带笑的看着她,心里莫名一咯噔。
“桥被这些人毁了,想必秦昭已经知道了,我相信你们能撑到援兵来。”
“王君?”韩青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好预感。
“告诉君上,我苏少艾,后悔恨了她!”苏少艾话一说完,纵身跳入悬崖。
“王君!!!”
韩青凄厉的呼声让对峙的众人不明所以,纷纷侧目,数百秦家军回头却只看到苏少艾坠入悬崖的白衣一角,心里齐齐一咯噔。
完了……
“撤!”刺客头子见目标跳崖,果断下令撤退。
在还未修桥的时候,这崖就有“断魂”之称。
断魂崖,崖高万丈,自古以来掉落此崖的人没有一个不被摔的粉身碎骨!她们的任务是让目标死,至于目标是怎么死的,与她们无关。
再说,看着眼前这些双目赤红的秦家军们,刺客头子也不由咽了咽口水。
虽说她们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但是她们更擅长的是暗杀,与这些身经百战的军人们相比,她们不适合团战。
接到撤退命令的刺客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眨眼间便消失的干干净净。
韩青没空理这些人,她知道这些人自有人处理。
她飞身下马,快步奔至崖边,向下一望,顿觉头晕眼花,两耳轰鸣不已。
只见崖下云雾缭绕,见不到底。而崖壁四周又尽是陡直的巨石,林草绝迹,连一个可攀附的地方都没有!
“哒哒!”由王将军率领的驰援军快马赶来,“哒哒”的马蹄震得整个大地都在颤抖,可见来人之多。
“吁!”王将军见将士们都聚集在崖边,心中讶异,抬眼果见那通向景山的唯一石桥被炸断了,心道:
君上果然英明,连桥会毁都算到了。不过似乎,还是晚了一步……
“韩青,这桥怎么回事儿?”
韩青起身,却没有回答她,连面也不给她闪一下,丝毫不管身后的人那一脸的惊异。
咦?这人还不理她了!
王将军好笑的翻身下马,走至韩青面前一把将她扯过来,“我说你丫……”话还没说完,却被韩青那赤红的双眼给生生吓了回去。
“呐,我……”王将军一时尴尬,环顾四周想找个话题缓解气氛,却发现坐在人群之中哭哭啼啼的幽竹,“咦,那不是王府中的下人吗,王君去……”
王将军突然反应过来,她瞳孔猛地睁大,一把拽着韩青的衣领,紧张地问道:“王君在哪儿?”
“王君在哪儿?”
王将军放开韩青,转头问她身后的士兵,却见平时生龙活虎,百姓心中的神兵们,敌人心中的屠夫们,同行心中的禽兽们此时都低着头,避而不答。
苏少艾是她们认可的强者,可是这强者却因自己保护不力而跳崖了,
数百秦家军如是想着,内心很是愧疚。
“一群兔崽子!”脾气暴躁的王将军暴跳如雷,“老娘问你们王君去哪儿呢,现在一个个耸着脑袋脑袋作甚!要死吗!什么打击这么受不了!?”
王将军说着,直接就用手中的刀在面前这些士兵头上狠狠的敲了敲才解气。
其实不用问她也知道了,想必王君定是出事了,看韩青这死人脸就知道,不仅仅出事,出的还是大事!
“你给我过来!”王将军指着一旁惨白着脸的幽竹,厉声喝道。
幽竹闻言一抖,被满脸厉色的王将军吓得不知如何是好,颤抖着移动到王将军面前跪下。
在这个世界,男人的地位本来就低,更何况自己官职在身,王将军丝毫不奇怪一个下人对她的恭敬,拿刀指着幽竹道:“你给我说,王君出什么事了?”
“王君……王君跳崖了。”
“你说什么。”冰冷的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传来,众人皆是一震。
君上什么时候来的?!
“参见君上!”齐声叩喊的声音响彻山谷,回音久久不绝。
秦昭策马缓步行至幽竹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的像冬日的夜,“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偌大的山间静得只听见树叶被清风摩擦的声音,明明到了中午,夏日的天上却不见太阳,反而还阴沉了起来,乌云密布,狂风乍起,显然是上天正在预谋一场大雨!
幽竹被这阵势吓得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檀渊死时的场面一遍又一遍的在他眼前闪现,“奴才……奴才……”
结结巴巴的幽竹更加惹恼了阴晴不定的王者,只见她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邪残酷命令,“把他给我扔下去!”
“是!”一旁跪着的士兵立刻起身,将幽竹架了起来。
“不要!不要!君上饶命!君上饶命!”
眼看着幽竹就要被扔下万丈悬崖,韩青眼神闪过一丝不忍,立马上前一步跪下,对秦昭道:“主子,王君有话令属下待给您!”
秦昭闻言挑了挑眉,示意士兵将幽竹放下,薄唇轻起,“说。”
“王君说……说他后悔恨了您。”
后悔恨了我?
秦昭闻言苦笑,心里却莫名的放松了。
苏少艾,为什么在我爱你的时候,你不爱我;在我放弃你的时候,你却说后悔恨了我?
秦昭闭了闭眼,掩去那黑眸中复杂的情意,再睁开时,则又恢复了一片清明,策马转身,冷声命令,“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所有护送王君的人,全部回营领军棍五十。这断魂桥,就不修了。”
苏少艾,你要离开,我就放你走。
韩青与王将军对视一眼,皆诧异于秦昭对这事的处置。
君上,今天的事您不查不符合您的作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