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连长却把班里人的手套都收了上去，在寒风中就那样光着手站着，不一会，一双双稚嫩的手就冻得红肿起来。陈翰当时可能是班里最弱的一个，不但身体素质差，而且从小娇生惯养的他意志力也很差。
陈翰的手已经冻的发痒了，忍不住用手蹭了蹭裤腿，这个小动作被火眼金睛的王连长发见了，冲上前去就是一脚。陈翰顿时感到屁股上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顶着，紧接着自己就飞了出去，陈翰是“飞”
出去的，腾空了，可见王连长的力气有多大。刚接触到地面的陈翰又向前面滚出了好几米才停下，此时陈翰才感觉到身上的剧痛。王连长走到陈翰面前，说“军人形如风站如松，以听从命令服从指挥为天职，我没有下命令让你动，你就不能动！军姿是军人的基本姿态，军姿你都站不好还能干好什么！”
陈翰趴在冰冷的地面上，眼泪顺着眼眶流了出来，陈翰想起了父亲，想起了在家的时候，那时候多好啊，每天早上起床都有热乎的饭吃，不需要出来受冻，干什么都有人照顾，如果这个时候自己没有来当兵一定在坐在家里喝着热茶看着小说，陈翰第一次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质疑，原本陈翰以为当兵是件很简单的事，至少没有这样的苦。但是他始终没有放弃，在他心里始终有一个信念，激励着陈翰走下去。
“起来！继续站着去！”
王连长又给了趴在地上的陈翰一脚。
陈翰一动就浑身疼，本来冬天就浑身的松软，再加上刚才那一脚，陈翰摔的够呛。
不等陈翰动身，王连长又是一脚，陈翰被踢的身上一点站起来的力气也有没。陈翰想起来，可是怎么也起不来。
王连长的脚下可没留情，一脚踢完接着又是一脚，陈翰就像一滩烂泥一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回到班里以后大林和阿兰说，当时还以为陈翰死了呢，爬在那一动不动的。
此时陈翰大脑里一片空白，任凭王连长一脚一脚的踢在自己身上，陈翰听不见王连长的叫喊声，也感受不到身上的疼痛，能感到的是有自责和懦弱。就在这时，陈翰脑海里浮现出了吴秋月的影子，那个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满身插满针管，脸色苍白的吴秋月，还有被齐宫云玩弄过后吴秋月看自己的那个眼神。
“啊啊啊啊啊！”
一阵长长的嘶吼声把王连长吓了一跳，本能的停止了踢陈翰的脚。
陈翰的叫声深深的震撼了大林，他说没想到平时连说话都没多大声音的陈翰此时能发出如此低沉的吼声，或者说根本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更像是一只巨兽临终时发出的怒吼。
陈翰的叫声回荡在训练场里，久久不能平息，响亮的声音震撼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王连长再看陈翰的时候，他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此刻在陈翰哭的红肿的眼里王连长看到的不再是懦弱和忧郁，而是坚定和怒放，这，才是一个军人该有的眼神。
陈翰没有说话，回到了队伍里站的笔直，脸上的泪水早已冻在了脸上，甚至连他睫毛上都是一层层的冰。从现在到结束，陈翰再没有动过一下。
如果连站都站不好的话，还怎么能回去报仇呢？如果连这样的训练的坚持不下去的话，又怎么能保护好自己心爱的女人呢？如果自己不能克服这些困难，还将是会和以前一样一事无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女人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
这天晚上，陈翰终夜难眠，手上早已经被冻伤，又痒又疼，双手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肿的像个大葫芦，直到半夜王连长偷偷递来一瓶冻伤膏，陈翰才得以安睡。直到现在，陈翰还保留着那瓶冻伤膏。
部队里就是这样，在训练场上就像敌人，训练场外就像亲人。离开部队以后，再冷的冬天陈翰也没有戴手套的习惯，每逢别人问他“你不冷么？”的时候，陈翰总是笑着摇摇头，在陈翰的手上，涂的不仅仅是一层冻伤膏，更是一种战友情，官兵爱，陈翰也是以这种方式来怀念早已去往了天堂的王连长。
在部队里根本听不到流行音乐，能听到的只有听不清歌词类似吼叫的似的军歌。
陈翰说，那会能听到一首流行歌曲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感觉是那么好听，犹如天籁。训练完以后大家总会站在一起聊天，聊一聊自己当兵前喜欢的女孩，和当兵前的事。为什么是“站着”因为除了晚上睡觉，白天根本不让坐马扎，虽然有，但那就是摆设，训练完回来只能站着，大家只能互相靠着来休息。午休时间也不让上床，于是大家就躺在地上睡，从来没有在地上睡过的陈翰说“没想到在地上也能睡的这么舒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