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洗漱出来,陈琰正在摆放着送上来的小馄饨与果盘。见她出来了,忙招手,“来,尝尝合不合你的胃口。”
伊蔓磨蹭着坐了下来,接过他递来的勺子,在他殷勤的注视下勉强喂了两口。
“我吃不下了,平时没有吃宵夜的习惯。”
他有些失落,复又扬起嘴角,“那你先休息吧,我也去洗漱。”
伊蔓躺在柔软的床铺之中,身体困顿,心神却逐渐清晰起来。她是爱他的,否则不会如此失态。只是这份爱能否超越时间空间的考验,她没有把握。其间还充满家庭、社会地位不匹配,以及马上出现的文化背景等各种变数。短暂交集还是渐行渐远都未可知。
可她不能自私的去干涉别人的人生,这是原则问题,她也承担不起另一个人的人生规划。
校园爱情果然是最纯真甜美而又软弱无力嗬,经不起一点风浪波折。
陈琰也在思考,对于伊蔓他不能放手,他心之所系,他魂之所绕。两人目前的问题是他的出国,分隔两地,她的不确定感。以及两人亲近有余,亲热不足。他们之间的实质关系并没有到最后,也造成了两人亲近而不密切。
他摸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心中有了决断。
穿上浴袍,拿过一旁的剃须刀,仔仔细细的收拾自己,直到镜面映出他冷峻而充满棱角的脸庞。
走出浴间的,看着床上微微隆起的美好曲线,那是他的爱,他的魂肉与心肝。
伊蔓半梦半醒间,感觉一团温暖袭来,她才反应过来,这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同床共枕。
陈琰看着侧身躺着的某人,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忧伤。欢喜的是两人即将有的亲密接触,忧伤的是在即将分别的情况下。
他紧贴着她后背躺下,轻轻插入她与枕头之间,让她头枕在他的胳膊上,身体置于他的怀抱。
“蔓蔓,睡着了吗?”他含着她的耳朵在她耳边轻轻问。
她没有回答,半晌稍稍从他怀里退出一点,他的怀抱太紧,也太过炙热。
得到她的反应,他的吻开始肆无忌惮,在耳垂、面颊、额间游走,伊蔓有些诧异,这超出了两人平时点到为止的默契。她翻过身,正对着他,刚想开口,他封住她的唇,无限柔情与怜爱。一个长吻以后,他定定的看着她,
“蔓蔓,我把我献给你好不好……爱我好不好……”
伊蔓认真的看着他的神情,那双平时温润的眼眸此刻充满祈求与虔诚。
“你知道这对于目前的状况不会有任何改变。”
“我没有想通过性能束缚住你。我只是想让你从身体到灵魂都记住我。当我独自一人的时候能有一点回味。”
伊蔓仔细思考,两个人的关系充满变数,也许再见就是再也不见,他是她第一个爱上的男人。那些记忆里平常的画面在这个分别的时间段都显得美好。就让这段关系有一个完整的句号吧。
她抬手抚上他的眉眼,轻轻描画这张年轻而轮廓分明的脸,“我应该是真的爱上你了……我想要我们有一个结局。”
她突如其来的告白令他狂喜,“蔓蔓……”
她抚上他的唇,阻止他的话。“我不能给你任何承诺,我不是一个能耐得住寂寞的人,没有办法被动的原地等待。我们各自安好吧……”然后主动附上他的唇。
她令他在天堂地狱之间徘徊。他疯狂的回吻她,阻止他一阵阵发冷的心,知道她性情凉薄,却原来凉薄至此,说再见就是转身不见。可即便如此他却不能洒脱的放手。
他像一个虔诚的教徒,只奉献不索取。
他抛却顾虑开始动作起来,怀着浮浮沉沉的心思,灵魂与身体分离。他的身体愉悦万分,灵魂却充满哀伤。
待她放松下来,无力瘫软着,他拧了条热毛巾,轻轻替她擦拭全身如玉的肌肤,神情专注,不时印上柔情蜜意的吻,虔诚而堕落。
他静静抱着她,感受着肌肤相触的快感,心里默默念道:蔓蔓,原谅我的自私,我必须要在你的生命占有一席之地,我最怕你转身即忘,当作我们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他几乎是一夜没有入睡,只紧紧的抱着她,等候着最后的天亮。他没有办法在这之间求得一个平衡,只得笨拙的祈求这时间短一些,再短一些……
而下定决心画上句号的伊蔓,则心神安稳,倦极睡去。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怀着柔情一寸寸打量她的每一寸肌肤,如同隽刻一般。
她在他的眷恋目光中醒来,下意识的挂上一抹微笑,“早安……”
“早……”
她动了动被长久禁锢而显得僵硬的身体,想坐起身,被他扶住,亲昵的环抱住她,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上。
“宝贝,你不需要对我有任何承诺。就像我们开始的时候那样,你可以自顾自……我会在另一端默默祈祷你平安喜乐。”经历过她以后,他没有力气再去爱人。
伊蔓有些动容,“你不必这样自苦……这一生那么长……”
“我甘之如饴……”
达成默契的两人珍惜这最后的时光。陈琰如影随形,无时无刻的陪在伊蔓的身边,陪她渡过最后的时光,连老师都调侃这是最佳男友。
两人一起走过曾经的每一条路,每当回忆起某时某地的美好她的内心都是一阵刺痛。
他们牵手、拥抱、接吻……肆无忌惮,放肆又放纵。把每天当做末日来渡过。每多一次,多一点哀伤。
然而时光还是匆匆,在最后的那一个黄昏,陈琰换上她最喜欢的那件白衬衫,带着笑,送她回宿舍。
两人静静站在那株绿盖如阴的梧桐树下,没人开口说话。
他一遍遍打量着她,神情恍惚而哀伤。他想为她抛却所有,却有为人子应尽的责任与义务……
她没有开口说出挽留,也没有办法挽留。终于体会到爱情这么伤人。她慢热而被动,他一点点耐心的浇灌,让她习惯了他的陪伴,却不能走到最后。这样的情深意重,要让人用尽多少力气才能遗忘……
这段感情她投入过、付出过,也获得过,只是结局无法控制,那就这样吧,不存在谁负了谁,只是爱情啊,从来不是两个人的事……
收拾好心情,她主动在他的唇角印上一个吻,“谢谢你,给我最美好的恋爱感受。我们的分开不是因为感情变质……我们的感情是美好而真挚的,这就够了。不管以后怎样,你都会是我记忆里最特别的存在。我希望你永远都好好的。”
轻轻从他的手里抽出来,一转身,他从后面抱住她,埋在肩上,许久许久,她能感觉到肩膀的湿润……
她强迫自己不回头,逼回嗓音里的湿意。“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