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钝想了想,斟酌道,“比早些年好多了。”
顾大人若有所思,“修好路就该好好管管了。”
唐钝点了点头,没有半句越界的话,走去先生身侧,重新往石头铺走。
唐钝来过的事儿云巧是从围观人嘴里知道的,彼时两个汉子回家关上了门,她和沈云翔准备家去,人堆里不知谁嘀咕了句,“秀才爷是不是很忙,来了趟就走了。”
云巧看了眼说话的人,问沈云翔,“翔哥儿,唐钝来过吗?”她怎么没看到他?
沈云翔衣服满是血渍,腥味直往鼻子里钻,垮着脸道,“他不来咱能脱身?”
那两人想讹她们钱的,唐钝在巷子口站着,两人敢怒不敢言。
“你怎么都不和我说。”云巧翘起嘴角,不高兴道,“我都没见着他。”
沈云翔气恼,“就你满嘴血红的模样,他见了只会夜里睡不着。”
云巧不懂了,“为什么呀?”
“你说为什么?”
云巧努嘴,“我哪儿知道。”
沈云翔懒得和她废话,挽着她的手,严肃道,“以后再碰到类似的事儿不准回头了,咱跑得掉就跑,跑不掉就算了。”
两个人卖掉起码有个伴儿,真要留下她,孤零零的多可怜,他强调,“不能让我自己跑。”
云巧理直气壮,“你是弟弟,我要保护你啊。”
“我不要你保护。”
“不行。”云巧摇头,“娘说了我们是一家人,我保护你,你保护我...还有云妮。”
沈云翔想到她挥着树枝堵着不让两人抓他的画面,心有余悸,“我不要任何人保护。”
见云巧蹙起眉,他抬手抚平她眉间的褶皱,粗哑的声音沉而有力,“我会保护好你和云妮的,我是男子汉,有什么事,我站前边。”
这话云巧听懂了,她娘也是这么说的,男子顶天立地,遇事不能畏缩,她点点头,“成,以后碰到人拐子,我跑你留下。”
“......”他也不是这个意思。
罢了,索性有惊无险。
他又道,“镇上也有坏人,往后你不能单独来了。”
尽管那些人信誓旦旦说那两人没起坏心,只是逗他们玩,可知人知面不知心,两人想什么只有他们自个儿清楚,沈云翔再三叮嘱,“尤其不能再走那条巷子了,以后走有人的大街。”
云巧顺从地附和,“好...和云妮说,云妮也不走。”
沈云翔脸色慢慢恢复如常,后背衣衫湿得透透的,给吓的。
之前是云巧滔滔不绝说个没完没了,如今换成了沈云翔,耳提面命警告她不准独自来镇上,更不准再走这条小巷,啰里啰嗦的出了城门,太阳已往西边山头去了。
山林起伏,像着了火。
两人走到山脚,朦朦听到身后有人喊,回眸一看,沈云巧顿时咧起了嘴角,欢呼,“唐钝,你也回家吗?”
唐钝拎着两个纸包,脸色阴沉走到两人跟前,“我同你们一道回去。”
云巧兴奋地点头,“好啊。”
说完问他,“书塾又放假了吗?”
唐钝淡淡嗯了声,沈云巧松开沈云翔的手,过去挨着他,“唐钝,读书辛苦吗?”
唐钝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却也料到不能顺她的意往下接,模凌两可道,“还行。”
那是辛苦还是不辛苦?云巧纳闷。云妮说唐钝是最有出息的,十里八村没人比得过,因为他会读书,书里有金子,唐钝这辈子都不会差钱,她嫁过去会有好日子过。
她就担心一件事,辛苦的人老得快,活不了太久,像她奶总嚷嚷自己累没几年好活,她希望唐钝活久些。
遂问,“唐钝,你会长命百岁吗?”
唐钝太阳穴绷了下,“这谁清楚?”
“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没数吗?”
“......”心头的烦闷又快抑制不住往上涌,唐钝反问,“你的问题怎么这么多?”
“我们是朋友,当然要了解清楚啊。”
嫁给短命鬼的话她就成了寡妇,寡妇会被欺负的,她坚持问,“唐钝,你会长命百岁吗?”
唐钝看她,克制道,“不知道。”
云巧面露难色,“那怎么办?不然问问云妮。”
“......”唐钝想掰开她脑子瞧瞧里边装的什么,生老病死是人无法控制的事儿,云妮是个算命的也不行,他望着枝繁叶茂的树,转移话题,“你们不是要回家吗?还不走?”
刚刚他们跟石头铺掌柜打听了下,掌柜不清楚福安镇底下几个村的情况,铺子里卖的石头是临镇运过来的,价格昂贵,寻常百姓家用不起,铺路的话,最好找个石场,征石匠,省时省力。
他突然就想起云巧来,云巧熟悉地形,找石场的话问她再合适不过,故而跟先生告假,火急火燎追了出来,幸好追上了,再晚一刻,两人进山他就只能私下再找她。
麻烦。
他跑着来的,额头满是汗。
云巧撩起自己衣角擦他的额头,唐钝皱眉退开,无意扫到她撩衣服露出大片肚脐,眸光微暗,训诫道,“干什么呢?”
云巧犹不自知,“给你擦汗啊。”
“......”唐钝背过身,僵硬道,“不用。”
云巧遗憾地垂下手,须臾又撩起,唐钝拍开她的手,拽着她衣服往下扯,有点来气了,“你是姑娘家,能不能端庄些?名声不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