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晓得五六日过去曹氏那边都没动静。
他有点急了。
傍晚帮着把院里的玉米收到檐廊,见时候还早,和悦儿娘说想回家看看,悦儿娘如释重负,“回去吧回去吧,祖孙间哪儿有隔夜仇啊,好好和你爷说,他不会往心里去的。”
云山想入赘的事她听说了。她有儿子,哪儿用得着女婿养老?打心眼里不赞成云山来做上门女婿。
如今玉米棒子全收回来了,他继续留在家里不得她养他吗,她恨不得沈云山立刻走,面上不能太明显,温温道,“你是长孙,你爷奶指望你养老,不会和你较真,你稍微服个软事情就过去了,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多好,年底悦儿就和你成亲了,你是做丈夫的,要有担当。”
沈云山听着很受用,边走边琢磨回家怎么和他奶说,半晌,擤擤鼻子,擤出哭腔道,“奶...”
没来得及撒娇呢,他爷冷冰冰的声音隔着半个院传来,“还回来干什么,给我滚!”
云巧说了,他在李家天亮就起床干活,跟着悦儿哥哥掰玉米棒子,砍玉米杆儿,没说半个累字,养条狗还会朝你晃尾巴,养他有什么用?
第25章 025 进贼这件事
院里晒着玉米棒子, 沈老头边捡进箩筐边问沈来财,“我让你去李家问你问了没?”
沈来财早起晚归在长流村干活,没碰到过李家人, 而且那种话他也问不出口, 见他爹怒气未消, 抓起箩筐边的扁担就走了出去。
看他狞着脸, 沈云山掉头想跑,又怕他爷真不要他, 眼里吓出泪花来, 迟疑半晌,双手抱头, 结结实实挨了两扁担。
沈老头冷哼, “你不是挺能跑的吗?怎么不跑了?”
“爷...”
“继续给我打!”
亲爹发了话,沈来财不敢停手,又揍了沈云山好几下,直到听他爹喊收玉米他才松了口气。
养个儿子不容易,打死了难受的还是自己。
云巧趴在窗户边看着院里情形,大伯前两下很用力,慢慢就不使劲了, 像给大堂哥捶衣服上的灰似的, 她缩回凳子上,捏了捏黄氏胳膊, 细细的, 有点硬, 她好奇, “娘, 掰玉米棒子很累吗?大伯打大堂哥都没劲呢。”
黄氏怔了怔, 摸摸她困惑的小脑袋,低声道,“你大伯故意收着力道的,毕竟是他儿子,不能往死里打,打死了没人给他养老。”
“什么是养老?”奶和爷说过好几次养老的话,她似懂非懂。
黄氏解释,“人老了,做不动体力活,吃的饭穿的衣都要靠子孙孝敬,生病要子孙照顾,这就是养老。”
“我懂了。”云巧竖起手指头,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我要孝敬娘和爹,翔哥儿要孝敬我和云妮。”
“......”黄氏哭笑不得,却也没纠正她,回到正题,“你大伯舍不得打你大堂哥,所以不能让他知道你在背后给你大堂哥穿小鞋,他会不高兴的。”
云巧抿起嘴角,学沈来财不高兴皱眉皱脸的样子,声音天真无邪,“大伯不高兴就会打我,他打我很用力的。”
说着,拨开鬓角的头发,露出半指长的疤,和黄氏告状,“大伯给打的。”
黄氏急忙拂她头发将其遮住,见她脸上并无怨恨,心情复杂道,“不好看,往后不露了啊。”
“哦。”她乖乖拍了拍鬓角,继续告状,“大伯还打翔哥儿了。”
黄氏有一会儿的怔忡,“什么时候?”
“以前啊。”她以为黄氏忘了,仰起黑黝黝的小脸,兴致勃勃说起沈云翔挨打的前因后果,“我在树上掏着几个鸟蛋,给翔哥儿补身子,大堂哥硬说我抢了他的,翔哥儿骂他说谎,大伯打翔哥儿...”
十来年的事儿了,难为她还记着,黄氏轻轻揉了下她鼻子,笑得温柔,“巧姐儿记性真好。”
得了称赞,云巧眉开眼笑,愉悦道,“我记性好着呢,云妮还有两天回家,唐钝要给我比手指多两个的铜板,爷要给我两个馍馍...”
说到馍馍,她咚咚跑到院里,挨沈老头蹲下,“爷,晚上吃什么啊。”
说好她告诉他大堂哥的事他就给自己大馍馍的,不能反悔。
猛地被孙女目不转睛盯着瞧的沈老头胸口发紧,差点没吓晕过去,往右边挪开半步,“得问你奶。”
云巧抬起头,脸带询问地望着曹氏。
曹氏正扶着沈云山给他擦眼泪,闻言,疾言厉色道,“你是饿死鬼投胎啊,吃吃吃,天天就知道吃。”
云巧说,“爷答应了的。”
“你找他要去!”
“爷,奶让我跟你要。”她摊开手,眼里满是真诚,“你什么时候给我馍馍啊。”
沈老头被问得一脸尴尬,止住哭声的沈云山轻轻扯曹氏袖子,“怎么又给她馍馍。”
“还不是你不争气。”
云山去李家后老大媳妇不放心,声泪俱下要她把人寻回来,她和老头子商量来商量去,决定找个人看看他在李家怎么样了,云巧反应迟钝不通世故,做这种事最合适不过,老头子跟云巧一说,云巧毫不犹豫就答应了,条件是老头子要给她两个馍馍。
想想她就火大,自从在老大媳妇那尝到甜头,云巧可会讨价还价了,不给馍馍不办事,一个馍馍还不行,得两个,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恼火得很。
这几天她故意不蒸馍馍,就是不想如她的意,话是老头子应下的,她和没关系,别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