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禅秀声音顿时小了几分,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道:“……我听说,阿爹已经同意我和他……”
“谁说孤同意了?”李玹立刻板着脸打断,第一次在儿子面前用“孤”这个自称,语气仍有几分不爽快,道,“不过是你解毒需要他,那小子还有几分用。”
李禅秀:“……”
听出父亲的语气并非怒,而是有几分恼,他也就默默不语了。
李玹见他不吭声,忽然缓了缓脸色,问:“蝉奴儿,你跟阿爹说实话,你真的……”
他语气一顿,握着佛珠的手也微紧,似是不明显地深吸一口气,才终于缓缓道:“真不是为了阿爹的天下,才……委屈自己,拉拢裴椹?”
门外,刚好端饭食回来的裴椹脚步忽然顿住。
李禅秀闻言愣住,表情微滞,好半晌才回过神,语气惊讶:“阿爹你怎会这么想?我自是喜欢他,才、才……”
说到这,他耳根又一阵红,颇有些难为情。
但为免父亲误会,咳了一声,忙又继续:“虽然当时义军处境有些困难,但好歹有陆骘、阎啸鸣等武将在,又占据梁州、益州,进可攻、退可守,我和阿爹更艰难的时候都过来了,怎可能会因那种境况就、就……况且我那时还不知自己喜欢裴椹,更没跟裴椹在一起。”
他硬着头皮,说完紧接着又道:“况且我和裴椹在西北就认识,对他的品性很是了解,他绝不是那种会因为私情和美……咳,就投靠义军的人。总之,他定是被我劝说后,几经思虑,看出梁帝父子和朱友君都不足与谋,为天下百姓考虑,才加入义军。事实也证明,他的选择没有错,是不是?阿爹?”
说完,他又眼巴巴看向李玹,有几分不确定想:是的吧?应该就是这样。
门外,裴椹捏紧食盘微松,唇角也不觉微微弯起。
李玹听完,若有所思点头:“既如此,那先前确实是我误会他了。”
误会什么了?李禅秀好奇。
李玹一低头,就见他跟小狸奴似的,支棱着耳朵好奇。
他转瞬又板起脸,道:“即便如此,他不知轻重,且又害你吐血昏迷,也是事实。”
李禅秀更奇怪了:“我吐血不是寒毒的缘故?怎会与裴椹有关。”
李玹:“……”
“罢了,孤不想再提这些。”李玹面色不佳道。
事实上,他显是仍看裴椹有些不顺眼,在迁怒。
毕竟孙神医替李禅秀诊断后,说他吐血昏迷,固然是寒毒发作加体内寒热之气冲撞所致,但也说若非裴椹此前帮忙解过一次,李禅秀这次落水受寒,引起寒毒发作,恐怕会十分凶险。
李玹之前怒极,将一切怪罪在裴椹身上。这会儿知道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但想到裴椹拐走自己的明珠,李禅秀又向着对方,仍是心气不顺。
短短几天,就让他这么多年的佛都白修了。
门外,听房间内两人不再说话,裴椹端着饭食,终于抬步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