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无比难堪的沉默中,艾尼塔的心一点一点底沉了下去。就在他打算放弃,用最尴尬僵硬的方式收场时,对面传来低低的一声叹息。
很轻,甚至比风语更轻。
“我很抱歉。”大祭司伸手,翅膀化作风,在他的头上轻拂一下,“我不知道我做得这么糟糕。”
“哎?”
“所以别哭了。”
“……”
“哎哎,怎么哭得更厉害了?”
她赶紧再次抬手,将他眼角的泪水擦去,眼中是翼蛇少年从不曾见过的小心与不安。
她没再说什么,可这个动作却莫名地让艾尼塔放松了下来。
是了。
他想,大祭司虽然什么都没说,也从不主动做什么,但是她从来也不曾拒绝他们的要求。
——她只是不善于表达罢了。
艾尼塔恍然。
她比自己更笨拙。
……
可翼蛇少年不知道的是,对面的“大祭司”已经快内伤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面对双眼闪闪亮地望着自己、一脸期待的翼蛇少年,“大祭司”只觉得脑壳疼,哦,胃也疼。
不就是看了本日记么?
怎么就变成了这种父子谈心、解决家庭内部矛盾的场面?
她本来听着对面的倾诉,是觉得有点感慨:这大祭司就是个渣渣啊。
这小翼蛇看起来挺乖巧的,得被忽略成什么样才成了这么个幽怨的小可怜?
看着对面泪花闪动的模样,她不知道怎么就有点心软。
其实,如果按照这个大祭司的人设,大概能回一句“哦,我知道了”就不错了。
不过林告诉自己,调戏之后变成这个场景也不是她愿意看到的,更何况把对面整哭了的责任里面,自己应该也有一半——哦不,三分之一。
虽然目前她顶着别人的脸,但里子还是那个十分负责的大领主。
既然如此就要勇于承担责任,道个歉安慰一下什么的简直理所应当——至于大祭司的人设?
反正都崩得差不多了,也不差这一点了。
即便如此,林还是选择吸取先前的教训,小心翼翼地控制住自己,没有说得太多,只是摸摸头,擦个眼泪什么的。
可没想到即使这样,对面依然哭得稀里哗啦——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以后,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再盯着她看得时候,眼睛闪亮得像是有星星。
大领主的脑壳更疼了。
显然,对面期待她能再说点事什么。
可她不是那种善于说漂亮话的领导者啊?她从来都是直接奖励下属的啊?
这里直接奖励来个抱抱什么的显然不行——大概会直接吓坏对面。
那还是只有靠说的了。
纠结了一圈的大领主沉吟着开了口:
“嗯……你很好……一直很好。有那么一句古话叫——如果上天,哦——神明,如果神想让你干大事的话,一定会先给你两个巴掌,再抽你几鞭子,让你感觉到痛苦,之后才有甜枣吃。所以……”
所以冷暴力家中问题少年就是正常的?
这么无耻的话连大领主·林这样厚脸皮的人也实在说不出口,只能讷讷哼哼几声,继续保持沉默,留待对面自行体会。
但显然这不完整的句话还是起效了。
对面的翼蛇少年露出那种仿佛获得了世界珍宝般的激动。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是的,我会牢牢记住您的教诲的!”
第一条教诲。
“唔。”林点头。
而这个动作仿佛让对面的少年更加高兴:“啊,说到甜枣——风颂溪谷那里的沙枣还有单心果刚刚成熟——多亏了您刚才的祝福……”
祝福?
林顺着少年的目光落在生态球中发光的石阶上,恍然。
大概通关那个连笔画游戏就能给这个领地一个保护和丰饶的祝福。
“老师,我们一起叫上老妮妮安他们吧?我来带着他们就可以——啊,我们还可以多摘一些,一同献给疾风之主——祂也很喜欢那些沙枣。”
……
孢子兽绕着祭坛的正中团团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