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104节</h1>
在牧师的加持下,原本只是普通的破魔箭矢,慢慢地散发出了耀眼的白光。
舍维尔持箭拉弓,对准了骸蛛的方向,如同最耐心的猎手那样,观察着骸蛛的状态——在法师那边的攻击下,骸蛛显出了某种疯狂后的疲态。但还不够,需要再等等。
他本该就此先放下弓箭。
可出于某种挑衅心理,他在瞄准的时候,恶意地扫过在空中上蹿下跳的战士,又落在法师的身上。
果然,飞在半空中不断躲闪的法师转过了头来,看向他的方向。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面对这样的挑衅,她的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恼怒——反倒是露出了微笑,同样满是恶意的微笑。
金弓当即感觉头皮一凉。
无初次从生与死的边缘锤炼出的直觉,让他想也没想,就松开了手中的箭矢。
白色的箭矢冲着她的心口呼啸而去。
——她不可能躲得过。
舍维尔非常确定。
然而就在箭矢即将挨上法师的刹那,她倏然侧移一步,动了动手势,完成了一个小小的咒语:[heu flante praecepta mea](疾风啊听从我的号令。)
突然掠起的风刃打在箭矢前端,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息就消散了。
一道风刃自然无法彻底化解金弓的攻势。
但舍维尔立刻就意识到了,法师的目标根本不在于此。
这轻巧的一击,在时机和力度上都计算得极为精准,直接让箭矢偏了位置——偏转了的箭头恰巧对上自下方而起、同样朝法师而来的蛛丝喷射,将之消弭于无形当中。
而附魔以后的箭矢却并未因此停下,而是继续向下穿过无数的蛛丝,直接戳在了骸蛛腹尾部翘起的纺器上。
直接被爆了纺器的痛苦大概真的无法想象。
骸蛛直接浑身上下的刚毛都竖了起来,眼睛彻底变成墨黑,齐刷刷地瞄向头顶之上的法师。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法师直接用了个加速,毫不犹豫地朝着金弓冲了过来,带着骸蛛激射而出的漫天刚毛,如同背后跟随着白骨箭雨。
形势急转直下,再不知道对面法师的心思那就真是傻逼了。
饶是自诩修养上佳的舍维尔也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他直接掠了一把秘银箭矢,搭在如同飞鸟般舒展双翼的金弓之间。
自他的指尖掠起淡淡的神圣之火,那火炎自箭尾缠绕至箭尖之上,化为耀眼的白芒。
而当他松手的时候,便是如同疾风暴雨般的乱射。
只是这次不再是一枚箭矢,一道又一道的白光如同神圣制裁时的流星一般,朝着骸蛛纷纷砸去。
堪比六节法术威力的光陨之箭在碰触到骸蛛射出的骨刺,直接将其摧毁成灰,气势却丝毫不见减弱,而是继续直掠而去,直接没入骸蛛的身体之内。
无数白光自骸蛛身体中爆出。
还没等骸蛛发出怒吼,舍维尔身后的法师呼伦同样召唤出了风之龙卷。淡绿色的风刃如同绞肉机那样精准地在骸蛛脚下卷起,将尚未来得及逃离的骸蛛进一步切碎。
连环的毁灭性术法直接将骸蛛轰成了碎渣,无数白骨的碎片纷纷落下,连同骸蛛体内破碎的骸骨之卵接二连三地砸落,一时之间黑色的汁液与腥臭四溢,无数残破的小骸蛛在地上蹬着腿试图逃离。
如果此时再来一个高阶的火炎术法,大概就能终结一切。
可林自然不会有如此好心,尤其是在形势又有了变化时。
骸蛛碎裂的瞬间,黏稠的、如同白金一般的淡色辉光自它胸部肢节迸射而出,如同地壳破裂时绽出的熔岩。当包裹在外层的骸蛛骨骼纷纷落下,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悬浮于半中的、如同流动的液体一般流动成团的金色宝石。
那浓厚的魔力气息,甚至不需要用任何侦测术法或者仪器就能感觉得到。
——法师之血?
在场的所有人类心中都不由自主地冒出了这么个念头。
安吉利亚两个纪元以来的传奇,法师纳森·弗莱德曼的故事同他的寿命一样不曾衰落。
关于他那悠久得不像人类的寿命一直有无数的猜测,有人怀疑他曾与高阶精灵或是龙族分享了血契,共享了生命;有人则认为他背叛了人类,成为了深渊恶魔的仆从,由此获得了恶魔之血;当然更加广泛的传说则是,他在驱逐深渊魔物之时,将那无数罪孽的生物的魔力抽取出来,提炼成了一枚拥有极其庞大魔力的宝石,将之融入肉体当中,成为自己生命的来源。
一直到他消失于众人的视线之中,传说依然存在。
可在任何对安吉利亚的魔法史稍有了解的人,都不会认为这只是传说。
因为在纪元开端、正是传统的魔法文明开始衰落之时,法师纳森·弗莱德曼的魔力也不曾有一丝一毫的衰减。
他那仿佛无穷无尽的魔力同他的生命一样备受瞩目。
而这一切究竟是不是因为那神秘的、不曾有人见过的石头,却无人能知。
但对纳森·弗莱德曼的痕迹的追踪却从不曾停止。一直有传闻说他最后消失在了深渊之中,却从不曾得到证实——直到今天。
——这片遗迹中曾经属于不知名法师的东西早已被掠夺一空,在安吉利亚甚至不曾留下半点记载的痕迹。
可谁能想到,东西居然是在一只骸蛛首领的肚子里?
天知道为什么能藏得那么好。
舍维尔的心一下子就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