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因为恐惧而只得闭上了眼,等待突如其来的杀戮。不想被一股大力往边上一拖,避了开去——灼热的火焰几乎是擦着他的脸冲了过去。
[frange ut iubes] (我命令你粉碎)
伴随着清脆的爆裂声,短促而沉闷的惨叫在他背后响起。
弗兰克想要转头去看,却被人直接将脑袋扳回。他这才发现,救了他的竟是女法师的那个看着瘦巴巴的战士随从。
那家伙把他的拽到了一边,非常淡定的说道:“不要吵,噗叽大人不喜欢在干活的时候别人吵。”
这说的是什么?
商人之觉得一片茫然。
唯一反应过来的就是,刚才好像攻击的目标并不是他。
然而眼前乱作一团,光和火焰乱飞。他从来不知道,自己那些从商已久的同伴,居然勇猛如斯——一个个面目狰狞,呼号着冲向法师,然而却没有一个能真得伤到她袍角半分。
她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弗兰克以前也算是个老练的战士,却根本看不清她施法的动作。
所有妄图接近她的人,都在靠近她一臂距离的地方,直接被她按上炎爆术炸成了碎块。
偶尔真有顾不上的,就由她边上的随从解决。后者安静地跟随在她的身边,不时张起护盾,或者把扑近的家伙给踹下去。
而他身边的战士看了一会儿,似乎忍不住了的样子。
他抄起白铁宝剑,径直冲进了战局当中,横劈竖砍,将那些来不及反应的家伙的脑袋掀飞了出去,剁成了碎渣,一路冲到了法师面前,为她扫清障碍。
弗兰克惊呆了。
直到又一具魔偶碎成渣,半边没了眼睛的碎片飞到他面前,无声地瞪着他,弗兰克才反应过来——法师还有她的同伴,他们正在屠杀自己的同伴!
“等等,你们这些恶魔,你们要做什么?”他激动得大吼然而还没等他动作,身前就张起了一面颇有弹性的护盾。他再次被人拦住,“你和她是一伙的!你们要做什么?回去之后我要上诉神殿!你们这是屠杀!”弗兰克有点情绪失控。
然而法师的另一个护卫,那个瘦高个的长卷发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替换了下来,对商人张牙舞爪的激烈反应还是撇了撇嘴,非常不屑:“帮不上忙的时候,就不要上去添乱懂吗?你看,我知道大人最讨厌人多和碍手碍脚,像我这个样子就很好。”
这个奇怪的随从似乎很为自己的察言观色能力而感到洋洋得意。
弗兰克咬牙,抽出腰间的剑,死命往前冲——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往前冲到底能帮上什么忙。
“又蠢又固执到你这个份上的可真是少见。”女法师居然还有闲情侧过眼来,冲他阴阴一笑,“不过你真的不好奇吗?还是不想知道,替代你死去的同伴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玩意儿?哎。”
她一边说着,一边张开五指,按上一个新扑过来的家伙——然后只听咔嚓一声,那张脸在她的手下粉碎。
她甚至没有使用魔法。
“真难用,”她收回手的时候咕哝了一句,“太小了,还短,唉。”
弗兰克快疯了。
然而不等他有进一步反应,那个瘦高个的男人照着他主人女法师的动作,以同样的手势按上了弗兰克的脸。
——终于要对他动手了吗?
弗兰克动弹不得。
只觉得那冰凉的手指按在脸上,如同刀架在喉咙之上,刺得他甚至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对像这样穷凶恶极之徒,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吧?
他想。
不过是因为一时的侥幸,还有一点占便宜的心理,居然就招来这样的麻烦——现在想来,这个法师不愿意和金弓走,没准也只是为了挑软柿子捏而已……
可即使如此,法师……这个法师到底图的是什么呢?难道就是为了,这样一场杀戮吗?
弗兰克感觉到一阵绝望,他能预感到自己大概下一秒,脑袋就会像一只玻璃球一样,砰的一声爆炸,变成齑粉……
然而那修长的手指只是拂过他的脸,很轻,像是根本不愿意碰触那样,并没有带来预想中的恐怖。
可还没等弗兰克终于劫后余生的感动中回过神来,就发现周围的景色完全变了:原本灰白色的谷地变得肉红一片,就像是白骨上面新长出来的那种颜色。
所有的断壁残垣都像是包覆上了一层肉色的膜——如同活着一般,随着呼吸的节奏不断鼓动着。
而在大团大团的肉块和肉块之间,死白色的蛛网像是未曾切断的筋络脂肪一般,带着黏腻的质感垂挂在膜与膜之间。
弗兰克没敢说话。
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并不存在的口水,望向女法师的方向。
仿佛感觉到他的视线,女法师微笑着转过眼来,点头致意。
手中却没有停下,抓起一只顶着魔偶头颅的骸蛛径直捏碎,拍掉。
直到这时候,弗兰克才注意到,女法师脚下已经堆满了白骨还有无数碎裂的魔偶头颅,有不少看着十分眼熟。
他再也没忍住,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
另外一边的金弓冒险者显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们一直缀在女法师所在的商队后面,跟着他们绕了差不多有两圈——再蠢也能意识到是情报出了问题。
就在舍维尔打算放弃这个毫无眉目的任务,重新寻找真正的遗迹入口之时,异变发生了。
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女法师直接冲着商队里面的人出手了。一旁的薇薇安凭借着视界术,显然也看清了。
她啊了一声,就立刻捂上了嘴巴,看向舍维尔的眼中有迷惑、不解、惊慌还有祈求。
——救他们?
薇薇安动了动嘴唇,询问一旁的队长。